军提个主意,你不利州人吗?”
“你汉中人,逃难时走哪过来的?”
“忘了,山山水水的,不都一样。”茅乙儿苦着脸,道:“饿得要死了,还管路?”
“你说……我们怎就看不明白这地势?”许魁喘着气,道:“以前……就懂看这地肥不肥……哪想过好打不好打,我一利州人,我都不知道这是必经之路……川北门户。”
“我说,许大力,你想收复利州不想?”
许魁眼一瞪,好半天才哑着声道:“怎不想?”
他抬手用力一指西面的群山。
“祖宗……祖宗都在这!”
简简单单几个字,茅乙儿已感受到许魁心里堵得满满的。
“当着你祖宗,你倒是说个法子啊!指条能攻城的小道也好啊!”
“大变样了!”许魁吼道,“十多年了!离家十多年了!全是田、桥、城寨……都不是以前有的!”
他手里的大锤子一砸,上前一步,已是眼眶通红。
“要法子我想不出,就只会拿长矛捅!”
突然。
鸣镝声起!
“蒙军攻来了!停止安营……”
~~
“咚咚咚……”
战鼓声起,蒙军的船只已在嘉陵江上聚集,起锚,向下游驶来。
利州城在嘉陵江东岸,城池对江处就是山崖。
只有到了下游七里的江湾处,西岸才有一大片空地,宋军就驻扎在此。
此时,汪翰臣见宋军立足未稳,当即便提水师顺江来攻。
“抛锚!”
一个个大大的铁锚被丢进江里,船只止住。
“放箭!”
号旗一摆,箭矢毫不留情便向宋军袭去……
汪翰臣任蒙古奥鲁兵马元帅,“奥鲁”简单来说就是家属﹑辎重之意。汪翰臣负责的就是利州后勤。
他麾下的精锐战兵不多,更多的还是民壮,但甲胄、武器充足。
凭借着李庭望在昭化城抵住宋军的二十余日时间,汪翰臣已将这些民壮简单的整编好。
今日,他带一千余战兵,三千民壮、水手出战,既是要给宋军一次迎头痛击,也是为了练兵。
汪翰臣很清楚自己的战力,目的也很明确。
“传令下去!小船放箭,击退岸上宋军!”
“战船稳住船身,准备击砲,砲击宋军旗纛!”
这些船只多是运辎重用的,只有三艘战船上载着砲车。
咯咯的砲杆拉动声响起,蒙军开始调整射程。
一块砲石砸在李瑕大帐前方不远处。
“轰天雷!”
“点火!”
蒙军当然也有火器,包括轰天雷、飞火枪。
只是蒙哥伐蜀时,一路上宋军望风而降,骑兵行进极快没带太多。加上钓鱼城那地势,轰天雷也抛不上去,起不了什么作用。
轰天雷与宋军的瓷蒺藜火球差不多,点燃之后砲射出去,爆炸开来,靠铁片伤人。
“嘭!”
一颗轰天雷落在宋军阵中,爆炸开来,铁片乱飞……
汪翰臣眯着眼,犹不满意。
因战船在江水中晃动,很难准确地将轰天雷抛到宋军大旗中……
~~
李瑕站在一座小山丘上观着战场上的形势。
他并不因蒙军的火器乱了阵脚。
手中的望筒缓缓转过,他锁定了汪翰臣的战船……
~~
许魁听得战鼓声,迅速回头看向大纛。
很快,他看到了令旗所指的方向。
“盾牌手!”
叮叮当当,宋军高举起盾牌。
“锥子呢?!锥子给我……会水的!随我杀过去!”
许魁已在脱自己盔甲,他麾下两百余人,大半都是当年的庆符巡江手,水性颇好。
解了盔甲后,百余人便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冲上前去,跃入嘉陵江。
“噗!”
寒冬腊月,江水冰凉刺骨。
许魁冻得浑身发僵,拼了命地就向蒙军的主战船游去。
……
这乱世,想活都难。许魁以前见过太多官兵守土牺牲之后,朝廷发不下抚恤,家小过得极凄惨,饿死都是小的,死了还干净。
如今他许魁不一样了,便是战死了,老母亲和妻儿也能过得舒坦。
用大将军的话说就是“让大家没有后顾之忧”。
脑子里也就想着这些,许魁从江面探头看了一眼,只见前方战船上箭矢已再次射了过来。
“噗噗噗……”
江面上血水荡开。
许魁深吸一口气,重新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