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羽?”
千羽一怔——这是认识她?!
“我是乐殊。”
乐殊姐姐?!
耳畔似乎响起了祁佑哥哥的轻笑:“我这一生,有乐殊和青竹为伴,足以。”
离开丰国之前,乐殊姐姐与祁佑哥哥已有婚约,后来,祁佑哥哥当上国主,她也成为了丰国的王后,所以——
“我还以为……”千羽喉中一哽,冷静下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
宫人已再次将沿途的烛火点燃,烛火在风中上下跳跃,劈啪作响。
“世子!”
宁斐将秦恪扶起来,一脸担忧。
秦恪摆摆手:“无妨。”
起身的时候,身下零零落落掉出许多碎片,他解开衣服,里面一层泛着幽光的铠甲已碎了大半,不由摇头一笑:“可惜了不器这身极品凌光铠。”
幸好早有准备,尊者一开始并未认真,对他而言不难应对,而最后一下有这凌光铠顶着,也未伤及根本——之所以看起来伤得那么重,不过是他故意演戏,想尽快惊动皇宫。
宁斐脸上看起来仍有担忧:“不出意外,明日宫中会派人来问询。”
——堂堂秦候世子,深夜拦截尊者大撵是何居心?是否有勾兑之意?
秦恪洒然一笑:“我有二心,这不是再正常不过么?再说,是尊者差点儿杀了我,从头到尾,我可只是打了声招呼。”
他拍拍宁斐的肩:“回家。”
----------------------
在家读书的洛衣看到推门而来的几人,不由抬头——千羽手里拎着一个蜷缩成小鸡的男人,看那狼狈样子,应该就是今晚的目标了,而她旁边那个黑衣人?
蒙面人摘下面巾,纵然穿着再简单不过的夜行衣,刹那的容光也让整个屋子都为之一亮。
倾国倾城,明艳绝伦。
“这是乐殊姐姐,”千羽解释道:“祁佑哥哥的妻子。”
洛衣微微侧头想了想:“丰国王后?”
“曾经。”乐殊纠正道:“我现在叫苏眉。”她看了千羽一眼,神情复杂。
一别八年,曾经的名字都已随故土埋葬,如今她们都已是另一个人。
千羽微红了眼:“我不知道你也在白阙,若我知道,掘地三尺也会第一时间找到你!”
乐殊,不,苏眉摇摇头:我住在三十里外的妲妲镇,与其他人在一起。” 顿了顿,她解释道:“你叔叔英真在宫内做宾,我不便出现,所以鲜少来白阙。”
洛衣道:“尚国确实收留了流亡的丰国王室,但是国主祁佑已经离世,如今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应该是——”他看了一眼千羽,继续:“英真。”
其他的话无需多言,千羽便能猜到——苏眉作为在位仅四个月的前代王后,已无任何利用价值,而以英真的个性,必然期望她远离自己的视线。
“但是你为何要去抓祈元列呢?”
一说祈元列,千羽这才想起来这一切的肇事者,转头望向他。
……
看到他的一瞬间,屋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大眼大鼻大嘴大脸……千羽突然想起之前丘剑所说——男宠????
“南宫施的口味真独特……”
看来事情别有洞天。
祈元列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牛一般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恐惧。
“你们要做什么?!”
洛衣缓缓开口:“桑种在哪儿?”
祈元列先是一脸震惊,随后梗着脖子:“桑种?什么桑种?”
洛衣微笑:“不必装了,留在丰国旧民手中,还能叫舒十七盯上的,除了桑种,还能有什么。”
他的眼神中写着笃定的事实,一言即出,祈元列便如同被剥光衣服的孩子般无措,怔忡片刻,他突然像疯了一样冲上来撕打:“桑种?!什么狗屁桑种!为了这些虫子我们全家全村被杀得干干净净!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
千羽猝不及防被他一掌打在腹部,然后苏眉挡在前面拉开了他。
祈元列还在继续:“一家八口人!八口人哪!只有我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你们不是想要桑种吗?偏不便宜你们这些狗日的!想要就来啊!有种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千羽没有说话,刚才那一拳很重很重,重得无数酸楚翻江倒海,重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为了这小小的桑种,近百万生灵尸横遍野。
桑种尽毁,缫丝之民屠尽——寥寥几字,写不尽的累累白骨和重重血泪。
彼时她不过八岁,一个孩子,自然不能算她的错。
但不是她的错,却是她父辈的孽,是她盘桓无改的过去,是她避无可避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