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话音落下,颜无忌带着一群年轻公子哥,施施然从楼梯口走出来。
楚嬴打眼一看,全都是熟面孔。
除了颜无忌,四大学家的嫡系子弟,譬如袁敏行等人也都赫然在列。
一个个衣冠楚楚,面对楚嬴,派头十足,似乎已经忘了那日在顺州学院的狼狈遭遇。
“你是谁?安敢如此口出狂言,贬低我族?”
对于颜无忌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楚嬴都还没来得及问,完颜杰已经先一步拍案而起。
“北原人?”
颜无忌眼角余光将他一扫,轻蔑地道:“区区戎狄,凭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妈的,你找死!”
完颜杰愈发暴怒,若非银霜公子眼神警告在先,只怕他已经扑上去大打出手了。
面对完颜杰吃人般的目光,颜无忌浑不在意,嘴角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下一刻,他将视线重新投注在楚嬴身上,上前假惺惺拱手笑道:
“听闻殿下的庆丰楼今日开张,在下特备薄礼一份,前来祝贺,还望殿下笑纳。”
说完举手拍了几个巴掌,立刻有两名仆从挑着一担贺礼上来,规规矩矩放在楚嬴脚下。
楚嬴垂目扫了一眼。
不过几样寻常摆件,看着挺大挺沉,其实加起来也值不了几两银子。
“还真是薄礼啊,颜
公子有心了。”
楚嬴揶揄一叹,同样皮笑肉不笑:“富贵,难得颜公子还能给咱们送礼,还不快收起来,差人摆下去?”
“就这?”
郝富贵嫌弃地看着其中一支土里土气的花瓶:“咱庆丰楼装饰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每样东西都价值不菲。”
“若是摆上这些玩意,岂不是平白拉低了档次?”
“胡说八道!什么叫拉低档次,你是在讽刺颜公子没有品位,连贺礼都不会挑吗?”
楚嬴将脸一板,故意抬高音量训斥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几个意思?”
楚嬴继续‘得理不饶人’,斥道:“知道颜公子是什么出身吗?”
“圣人后裔,东澜国东海郡王之子,曲尼书院杰出弟子,天下四公子之一,从小饱受儒家礼乐熏陶。”
“这样一个最懂礼尚往的人,你居然说人家送礼不够档次?”
“这难道不是讽刺人家:圣人后裔,沽名钓誉,郡王之子,不学无术?”
“又或讽刺人家曲尼书院,育人无方,四大公子之一,徒有虚名?”
楚嬴一顿指桑骂槐的埋汰,将颜无忌气得脸都绿了,额头青筋疯狂抽动。
偏偏郝富贵还没意识到,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没有的事,殿下,奴婢真没有……”
“你
还敢说没有!”
楚嬴佯装愤怒,大吼道:“难不成人家多年熏陶,都熏陶到狗肚子里去了?”
“明知道送这种东西,不符合自己的身份,还要这般作践自己,天下有这样损人又不利己的蠢货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
郝富贵低着头,委屈得要死。
不明白自己只是说出实情,殿下为何要发这么大的火。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看来你还不服气。”
还在发飙的楚嬴,忽然抬手指着颜无忌,对胖子太监喝道:
“行,本宫给你一个机会,你问问颜公子,他到底有没有这么贱?”
“……”
郝富贵讷讷地不敢说话。
自己就提了一嘴贺礼档次太低,就被喷成狗。
要是再当众问颜无忌这个问题,还不死得更惨?
机智如他,才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绊倒两次,果断低头扮演沉默的羔羊。
瑟瑟发抖,弱小无助又可怜。
然而,他这副当局者迷的怂包模样,刚好和颜无忌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委实让人忍俊不禁。
“噗……哈哈哈……!”
也不知谁最先发出一声噗嗤,瞬间,整个三楼都哄堂大笑起来。
大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你们……殿下训斥杂家也就算了
,连你们也来埋汰杂家吗?”
眼看崔肇等自己人也笑作一团,郝富贵一阵气抖冷,忍不住自怨自艾起来。
“嗨呀,郝公公,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却犯糊涂?”
小侍女米雅生性天真烂漫,也最不通人情世故,起身一把拉住他,另一只手指着颜无忌笑道:
“殿下哪是在骂你,分明是借着训你,骂这个人档次太低。”
她扬了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