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2 / 2)

官祐还有什么心不足不成?

再看自己右肩下,赵灵应抱着双臂,亦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情状。

他想了想,还是先轻碰了下赵灵应肩膀,低声道:“上官大小姐入宫不应是君恩加被、荣耀之事吗?上官大人为何一脸郁郁之色?”

孰料平日见了他一贯言笑宴宴,还要调笑几句的赵灵应,这时如碰了蛇蝎般,皱眉闪开肩,正色道:“说话便说话,你碰我干什么?”

公仪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素乃京城贵女们趋之若鹜的人物,从未被女子这般嫌弃过。不由得脸上神色讪讪。

委实地,这也不能怪他。他平素就未格外地把赵灵应当过女子。再者,他二人打交道以来,多是赵灵应占他便宜,他何时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好在赵灵应也并未再就此多辞,只道:“一个女儿死在前朝宫里,一位中书令自尽在两朝交替之际。现今又要再献一个女儿进宫,给王朝增光添彩,你是上官大人,心情也好不了。”

公仪休立即地闭了嘴巴。

上官家百年来享誉士林,被尊称为南朝文臣集团之首,百年中流砥柱,这背后的家族每一个人的牺牲,的确是常人想象不到的。

这时却听见裴元礼重又笑道:“中秋宴上,萸儿亦有一两手小玩意,愿献于殿前,博陛下与满朝文武一乐。”

这次不待人言,光禄寺卿孔恒便道:“少师自本朝伊始便立朝规,公庭不言妇女、犬马。我们适才所议《白纻》、《乾坤定世》,皆乃国之礼乐仪仗,而非女乐百戏,裴公所言,不太合适吧?”

裴元礼淡淡地道:“本人所言,亦可为国之仪仗。只看陛下用不用而已。”

他出列至于丹墀之中,郑重长拜道:“臣女裴萸曾于神獒营中驯狮虎以破军阵,已有小成。舜在时,九韶之乐令凤凰来仪,百兽率舞,今天子明君仁政,少师德音化成,裴萸愿于中秋宫宴上,引白虎朝拜天子。一则可彰显本朝德泽天下,恩感禽兽;二则亦可彰显本朝军事战阵之威。”

他这一番话出,满廷皆悚然惊动。

驱使狮虎豹象之术,多只见于古记异闻之中。先代王朝亦有鹿苑、兽苑等圈养珍禽异兽的苑囿,但驱使其使其听人言,作类人敬拜之礼,乃至于冲击战阵,则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裴元礼的神獒营,常年蓄有巨型獒犬,协助京畿卫执法、驱散流民、看守犯人,这些是朝官所共知的。神獒营放逸獒犬、骏马伤民扰户,也是素为京中民众所诟病的。

但是,裴萸竟然在神獒营中训练狮虎,以作战阵之用,此乃从未有人听说过之事。闻之固然新奇,实际上却是祸福难辨。

狮虎均乃百兽之王,若入于军阵中,战马天然地便会受惊四逸奔逃,敌军必然是一触即溃。

但前提是狮虎能真的受驯于人,为人所用而不发兽性。否则战场见血,狮虎狂性大发起来,连自己人一样践踏吞噬,岂不两败俱伤?

赵灵应皱着眉头道:“狮虎天性便不同牛马,是不受人制的。将其贸然引入宫中宴会上,从安全计,会否不妥?”

她这一问,可说问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圣乐起而百兽率舞固然是群臣乐见的吉象瑞兆,也很是新奇,但如若现场出了狮虎暴起伤人之事,那可是乐事立变丧事,国宴立变治丧。

裴元礼胸有成竹道:“臣以性命担保,决然不会。萸儿自幼与这只白虎一同长大,役使随心,此虎亦极通人性,如大猫温顺,从不攻击人。且臣届时会先以铁笼运送,直到了宫中宴所再放出,届时萸儿跟随左右操系,并以铁圈系项,绝无走逸之机。”

他看向御林军大统领司空照,加重语气道:“萸儿在军中与虎为玩伴的情形,司空上将军也是曾见过的。”

谢朗看向司空照,这位前飞凤中的“银鞍白马”只得出列,拱手道:“臣确曾见过裴大小姐于营中驯虎情形,此虎……在裴大小姐跟前似乎驯顺,但臣不能得知它被带到别的地方,面对大量陌生人群,是否还能那般乖顺。”

前飞凤四卫都是天子暗卫出身,将皇帝安危看得比一切都紧要,自不愿做那冒风险只为成虚名之事。因此司空照的话也大有保留。

司空照刚说完,忽然殿外值守将官匆匆自殿侧进入,一路小跑至司空照身侧,附耳低言了几句,并将一管火漆封口的文书交予司空照。

司空照听那将官讲话时,神色便见凝重。而当她拆开竹管检视文书时,更是神情一连数变。她当即将文书掖于袖中,便抬眼向殿上望去。

只见赵灵应面上便现大不豫之色,向着谢朗身后道:“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