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看到事情的全部经过,驱马到王忠嗣面前仔细看了一眼,道:“还真是王节帅,远远瞧着我便觉眼熟,你不是被刺杀了吗?”
王忠嗣没有回答,心中不知郭千里这一救会让事情变好还是更坏。
也许,圣人会因此依旧猜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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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看了很久,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
高力士上前道:“奴婢派人在太子身边听了全过程,现将人带来?”
今日在圣人亲眼目睹的整个过程中,已很明显地能看到孙孝哲对王忠嗣的杀心,在王忠嗣根本没反抗的情况下,孙孝哲丝毫不曾想过要活捉他。
仅此一点,已可证明安禄山一系对王忠嗣之忌惮是出于私心。
这种情况下,高力士认为圣人应该先吩咐御医给王忠嗣处置伤口。
可李隆基只是淡淡吩咐道:“让他们到九龙殿面圣。”
“遵旨。”
“九龙殿不必留太多护卫。”李隆基又补了一句。
高力士一愣,知这是因圣人还不信太子与王忠嗣,想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造反。只是,还有必要吗?
他告退时下意识地瞥了薛白一眼,他已经完全看明白了,正是薛白在配合王忠嗣,故意引导圣人来降圣观,这么做绝不是什么好事,操纵圣人,闹不好就是触怒龙颜的大罪。
同时,陈玄礼也已意识到薛白在此事当中所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移了两步,挡在了他与圣人之间。
薛白很自觉地退了两步,交出千里镜,垂下双手,静候处置的样子。
李隆基依旧背对着他,举着千里镜,看着郭千里押着李亨、王忠嗣、孙孝哲、吉温等人一路进了华清宫,走向御汤九龙殿。
这个过程中,距离在拉近,他更能在千里镜里看清他们的动作,可他反而觉得离他们越来越远了。直到他们进了殿,他才放下千里镜,回到降圣观,在御榻坐下,等候着结果。
他能够想象到,此时那些悖逆的臣子们站在九龙殿内,隔着屏风,各自对着那座玉像油口滑舌地狡辩。
对于那些狡辩的内容,他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听的兴趣,他已经在他们头顶上方看得一清二楚了。现在,他只想知道,他的储君有没有魄力发起一场政变。
今日,李亨若没有这个决心,等到王忠嗣一死,便不会有更好的机会。
等了许久,诸多消息传了过来。
“禀圣人,吉温、孙孝哲咬定了太子与王忠嗣谋反;太子跪在九龙殿前,称并不知详情,愿辞去储位以证清白;至于王忠嗣……”
说到这里,传话的宦官顿了顿,方才继续道:“他承认了犯下欺君之罪,想要在临死前面圣。”
这要求听在李隆基耳朵里,觉得特别耳熟,他于是恍然想起李林甫临死前也是这么说的。
再次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华清宫的地势,从这个角度能够很清晰地看到宫中守卫的薄弱处。以王忠嗣之能,只需要调动百余精锐,很容易就能控制九龙殿,顺利“尊奉太子”。
但李亨、王忠嗣什么都没有做。
李隆基心里悬了多年的那块石头悠悠晃晃,还是落不了地。
他遂侧睨了薛白一眼,淡淡道:“你擅排戏,此前排了一出《西厢记》,今日排的这出叫什么?”
“臣惶恐。”
薛白的表情称不上惶恐,但惭愧确实是有的,从袖子里拿出了自己的告身,也不敢上前,只好放在地上,仔细拿鱼符压着,怕被风吹走。
他动作轻柔,看得出很在乎这告身、鱼符这些官位的象征。
“臣也许不适合当官。”薛白难得承认了这点,道:“臣欺君罔上,包庇王忠嗣,罪该万死,请圣人看在臣过往的功绩上,留臣一条性命,放臣归隐山林。”
“薛上进不想当官了。”李隆基讥道,“不当官你做什么?”
“我该学李泌。”薛白道。
这话说得诚恳,他该是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打算当个闲云野鹤。
李隆基见他如此,反而息了些怒气,道:“朕早知你不适合当官,也就是与李白一样,适合供奉翰林。”
“是。”薛白像是没了往日的志气,有些泄气的样子。
李隆基不见华清宫中有异动,再次坐回御榻,吩咐道:“召郭千里来。”
郭千里突然冲出,一箭救下王忠嗣,显然已在圣人心里留下猜疑。
等待着郭千里,李隆基方给了薛白一个解释的机会。
“说吧。”
“是,臣不敢再欺君。”薛白反正也不想当官了,也豁得出去,道:“臣在梁州见到了重病在身的王忠嗣,当时他身边有一大夫被人收买,下慢性毒药害他,被臣揪了出来。前几日,臣听闻有南诏遗民北上,欲为阁罗凤报仇,心中起疑,遂提醒王忠嗣小心。不想,还是听到了王忠嗣遇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