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行想到了谢云舒的话,他知道她一向嘴硬心软,虽然因为新月受到了那么多伤害,可也没有把火迁怒到孩子身上,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事业的缘故,选择和她早早要一个孩子,该有多好?
后悔了不止一次,陆知行牵着小伟的手往外走去。
陆雪婷被自己哥哥的态度气坏了,也没了吃下去的欲望:“谢云舒到底哪里好?新月姐才可怜,养的孩子都是白眼狼,我逼问了这么多天,小伟这孩子硬是一句话不说,和谢云舒待了一天就被教坏了!”
陆建设转身去了书房,程玉香实在不想再和自己女儿解释周新月虐待孩子的事情,毕竟她从一开始关心的也不是小伟被虐待,而是周新月做的事情牵连到了陆家。
饭桌上转眼空空荡荡,小伟吃的那碗米饭还剩下大半,没有一个人关心他晚上到底吃没吃饱,就是陆知行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发现。
回去的路上,陆知行突然想起来问他:“小伟,那天你怎么会想到去找云舒?”
小伟很少说话,有的时候陆知行还以为他不会说话,可这一次小伟却开口说了两个字:“妈妈。”
陆知行脸色微沉:“你妈那么打你,你还想着她?”
小伟摇头:“不是妈妈。”
陆知行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把小伟放在自行车后面,骑着车子不知不觉又往筒子楼的方向赶去。虽然她不想见他,可他想看一看她。
不过实在害怕谢云舒对自己嫌弃的眼神,陆知行只把自行车停在了弄堂外面,远远看了一眼筒子楼不算亮的路灯&
陆知行站在那里像一个雕像,他手指上还带着谢云舒送的戒指,刚结婚的时候他嫌戴着麻烦,因为做手术的时候必须要摘下来。可现在他却时时戴着,才发现只是从手指上摘下来放好,算不上麻烦事。
只是他没发现,坐在后座的小伟在看见筒子楼的时候,就眼睛有了亮色,他从自行车跳下来,朝里面跑去。
陆知行拧眉喊了一声:“小伟!你去哪里?”
他刚要去追,却又停下来脚步,小伟好像特别喜欢云舒,而云舒也会对他心软。所以他是不是可以借助小伟,见见她,和她平平淡淡说上一句话呢?
利用一个孩子或许有些卑劣,可陆知行控制不住自己这么想。
谢云舒刚刚吃完饭,她靠着台灯下面正在看书,建筑基础理论已经自学完了,现在又换了一本世界建筑设计案例,书很厚有许多令人入迷的知识。
谢明城自然也在学习,临近高考虽然自信,他压力也更大了,一张草稿纸反正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和符号。八六年的试卷和习题也是很珍贵的,不仅购买渠道少价格更高,为了能实现题海战术,他自己用本子从老师那里抄了很多题目。
姐弟俩都在学习,李芬兰也没闲着,她接了一个织毛衣的活,织好一件能给两块钱的手工费,虽然一件毛衣要织好几天,但她干得起劲,谢云舒劝了也不听,索性随她去了。
她知道妈妈只是想尽自己的能力减轻一点她的负担,如果工作可以带来心理上的安抚,那它也不能算是辛苦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李芬兰把毛衣放下来:“是不是翠萍那丫头来了,昨天还让我帮她说好话,说晚上想来看电视。”
谢云舒头没抬:“不准,晚上明城要学习。”
李芬兰却哑了声音,然后急声让门外的孩子进来:“哎呀!这孩子怎么过来了,挨打了还是挨饿了?”
小伟摇摇头,从口袋拿出一颗糖放在李芬兰手中:“给你。”
他还记得当初从李芬兰家里走的时候,口袋装着一颗糖,而这颗是大年初一那天,有人去陆建设家里拜年,程玉香为了面子工程塞给小伟的。
一颗大白兔奶糖,他放了整整一个星期,拿出来的时候糖纸都变了颜色。
谢云舒呼吸顿了一下,她冷着脸把小伟扯过来,看他身上的衣服仍然是那天送去派出所,林小虎的旧棉袄,就知道陆家人并没有多善待他。
“有没有挨打?”谢云舒问了一句,解开他身上的几个扣子,发现没有新伤才松了一口气,又蹙起眉头问他:“肚子饿了?他们没有给你吃饱饭?”
小伟摇头,他在陆家已经很好了,至少那个女人不在,对他来说已经算好日子。至于什么关心和温暖,他从未享受过,所以连渴望都没有可以幻想的对照物。
谢云舒叹气,这是周新月的孩子,她实在不想对他心软,可小伟又实在太容易让正常人心疼。陆知行口口声声说可怜周新月母子,说小伟最可怜总是受伤生病。
可是他却把所有的关心都给了周新月,对周新月来说,小伟只是她来争宠的工具,而对陆知行来说,小伟只是他光明正大享受和周新月暧昧的借口。
李芬兰摸了摸小伟的头发,打开炉子烧了点开水:“乖,我给你下点挂面吃,还有一点肉汤正好伴着吃。”
这孩子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