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风景果然不错,满眼绿意盎然,远处有山,山下有一座座村庄,忽而又转过一片平原,遍地都是刚钻出地面的禾苗,到处充满着万物复苏的气息。
五里堡距离白城不到十公里,说是村子,更像是个小镇。
公交车很快来到了五里堡,我下了车之后,呼吸了一下这里的新鲜空气,便沿着干净的街道往前走,想要找人打听打听,崔半城住在哪。
我知道,像崔半城这种高人,一般在当地都是很有名的,要打听的话应该不难。
可我没想到,接连问了七八个人,听到崔半城这个名字都是连连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
这让我很是意外,但转念一想,忽然记起一件事。
潘婆婆曾经说过,那崔半城当时去他家,说的是自己已经封卦好几年了。
如果这是真的话,就难怪这五里堡的人不知道他了。
他分明就是来这里隐居的嘛。
我不甘心,于是又在街上转了半天,整个五里堡都差不多被我转完了,却还是没能打听到崔半城的消息。
眼看时间到了中午,我甚至都有点怀疑,当初崔半城只是随便说了一个地名糊弄潘海根的。
但寻找无果,我也无可奈
何,刚好也走累了,就在路边随便找了一个馄饨铺,想要垫垫肚子,歇歇脚。
这馄饨铺并不大,看着还很陈旧,光线挺昏暗的,要不是刚好走到这,我都不想进去。
结果要了一碗馄饨端上来,出乎意料的好吃,馅大皮薄,料又足,尤其上面洒了一层鲜嫩的蒜苗段,就格外的清香。
我一口气就吃了大半碗,剩下几个有点舍不得吃,于是就慢慢的喝汤,咂着滋味,顺便跟老板闲聊。
这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他说他在这开馄饨铺已经快二十年了,一直是真材实料,来他家的都是回头客。
我也夸了几句他的手艺,然后就问他,知不知道一个叫崔半城的人。
老板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说住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当地的,很少有外来户,而他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一听这心就更凉了,恰好这时候店里没人,老板忙完了手里的活,就坐在了我旁边的一个桌子,跟我闲聊了起来。
或许这个老板长得有点像我爷爷,我跟他越聊越亲近,在他口中我得知了,原来他姓黄,老伴十年前就病故了,他孤身一人在这里生活,两个儿子
都在城里生活,每年只能回来两三次。
他自己守着这个店,近年来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儿子们也都成家立业,好像人生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也没什么盼头了。
所以这两年,他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等他死后,还能找到他的老伴,哪怕两个人能再见一面也好。
但他也知道,老伴已经没了十年,说不定早就投胎转世去了,恐怕再也见不着了。
说着说着,他还流下了几滴眼泪。
这么重感情的男人我还是头一次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于是便随口说了几句,让他别担心,如果两人有缘,别说阴阳相隔,就算是转世投胎,那也是会再相见的。
我话音刚落,外面就走进来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顺着我的话,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小哥说得对,有句俗话说得好,缠就缠,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黄老哥,说不定你老伴都等你十年啦,你不去的话,她是不会走的。”
老板见来了人,起身笑道:“就知道你快来了,刚拌好的三鲜馅,你等着,我去给你煮。”
老头笑着说:“不急不急,日子还长着呢。”
老
板叹口气:“你的日子长,我的日子就不多了……也不知道这个店,以后还能开多久。”
他语气里有点伤感,擦了擦眼泪,去煮馄饨,那刚进来的老头则是慢吞吞地坐在了我的对面。
这馄饨铺本就光线昏暗,他又坐在我的对面,是逆着光的,一时间看不清长相。
出于礼貌,我也对他笑了笑,说:“我胡说八道的,人要是死了,做了鬼,喝了孟婆汤,可能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头笑眯眯地说:“孟婆汤可不是那么好喝到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能喝到孟婆汤,那就是解脱了,意味着获得重生啊。”
他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不过我无意闲聊,正打算把剩下的馄饨吃完,然后结账走人,对面的老头忽然问了我一句话。
“小伙子,你是从山里来的吧?”
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今天出门我还特意换了件衣服,不过也是从家里带来的,估计看起来也挺土的。
我也没当回事,于是点点头说:“是啊,我家就住在山里,祖祖辈辈都是山里人。”
他“哦”了一声,忽然压低声音,对我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