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我是早上那个，我们能说说话吗？”顾正敏敲着门说道。

我听到屋子里那个老太太穿着拖鞋踢拉着过来的声音，她边走边说道：“哎，来了，我老人家腿脚不好，你们等会儿哈。”

门打开了，我被屋内的亮光弄得一晃眼，这老太太笑眯眯地招呼我们几个进屋坐，她家里收拾得干净利落，不过招待用的茶叶盒上却落了一层灰。

老太太给我们每人碗里撒下一把茶叶，拿着开水壶往里面倒满热水，“大晚上了喝茶不好，不过我家这茶叶在放就也没人喝了，你们几个小孩就帮忙解决一下吧。”

“谢谢奶奶，我们这次来是想给你打听个事情，之前我听你们村子的人说，有个捕鱼游泳的好手，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老太太沉默下来，幽幽叹口气说道：“是阿文告诉你们的吧，我听说了这小伙子今天没了。”

我和顾正敏尴尬的对视一眼，没想到这老太太一下就猜出是谁告诉我们的，不过她到底怎么知道，我们几个和阿文下午才见面，还都是在海上，那会天气热村子的人都没出海。

“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太太叹气，从茶几把一面扣着的相片翻过来指给我们几人看：“你们说的那个游泳捕鱼好手，就是我对象。他六年前死了。”

那是张陈旧发黄的结婚照，男人穿着宽大的西装，女人穿着裙子，手挽着手站在一起，两人笑容僵硬，似乎是第一次拍照。

“怎么会这样？我听说他很会游泳。”

“这可能都是命，我家老头子一辈子都争强好胜，他年轻时候来到北方，遇到了我。他说留在也挺好，但是最后还是舍不得海边，我也舍不得他看到水时候失望的眼神。”

老太太说起这个时候，脸上的忧愁不见，重新挂上笑意：“我们就商量着要回到长宁村，那会的长宁村还跟现在不一样，渔民都热情。老头子回到自己想念好几年的海，也乐得不行，只要他不在家，那准是跑到海里。”

“他在工厂上班时候，做什么都要挣第一，回到海里时候，捕鱼要当第一，钓鱼也要当第一。就是跟个小孩子比都不留情。”

“谁也没想到他会死在海里，他朋友告诉我，从他掉水里到被捞上来，就两分钟，老头子手臂都没扑腾，落水的

时候还说了句哎呦，等水淹没他的脑袋，他连个气泡都没冒出来。”

“太奇怪了，长宁村的人都信这个，信海是活着的，迟早要吞没人，我以前不信，这几年我越发相信了。”

海是活得？怎么来到长宁村我竟听到些伪科学的想法，这个说之前的人其实是海猿变得，那个说海事活得迟早把人吃了，简直有些天马行空。

“你们不相信吗？海是有思想的，你拿走多少，他就问你讨要多少。他很公平地衡量海里和岸边的一切。”

“人也是海猿变成的，你们不是学过科学吗？人类进化的路程又一段化石空白期，这可是有二百多万年。不然我们的身体为什么会像水生动物一样有光滑的皮肤？岸上的猴子都是毛茸茸地，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旁边有个稚嫩的声音，是我们从没听过的，我好奇地打量着，就在沙发后面的垫子上，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正在那里玩积木。

老太太笑眯眯地说道：“这是我大孙子，他父母有事就给孩子送这边来玩。”

小孩晃悠着腿继续说道：“我们还不像陆地动物一样，只能吃少量的

盐。我们还喜欢吃鱼吃贝壳，这个猴子也不喜欢。我们潜水的时候肌肉会自动收缩，血液流动放慢，呼吸暂停放慢心跳。就和海豹一样。”

我耸耸肩膀说道：“就像人类没发现二百万年之间的化石，同样也没找到海中的古猿化石，这事还没被证实呢小朋友。”

“我说是真的那他就是！”这小孩推开手边的积木臭着脸说道。“大半夜你们找我奶奶干什么？不会真的就为了打听我爷爷吧！”

这小孩还挺有趣，年纪不大但是防备心倒是挺强的，“对呀，我们来就是想问问你爷爷的事情，老奶奶方便告诉你爱人的生辰八字吗？”

老太太迟疑地看看我，又转头看着那小孩子。离奇，这家里的大人竟然还要看这个小孩的意见。那小孩还抱着手臂，冲她微微点头。

老太太这才看着我们说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们要这个做什么？”

顾正敏的声音放软，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撒娇的尾音，让我感觉头皮发麻：“老奶奶，我们就是想了解下老爷爷的平生为人，想给他做个小传。”

老太太听了笑呵呵地问：“我们家老爷

子就是个普通人，你给他做个传有人看吗？”

“学校里让我们找普通人中的能人异士，我感觉老爷爷就很合适。你们说对吧？”

顾正敏的声音跟放了蜂蜜一样又甜又稠，和平时挥着黑色苗刀砍人的样子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