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太多的死者家属,他们或者痛哭流涕到崩溃,或者是故作坚强,或者是摆出一副麻木不觉得样子,虽然每个人最后发放的样子不同,但是大体上都是如此。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接触这些家属还有尸体,对这些样子早就已经熟悉了。
女人的样子,我倒是见怪不怪,她看上去威风凛凛,像是在展厅的主人,而我和林松果,还有在这个房间的所有人,都是展厅里面被钉在相框中的昆虫。
纤细地针固定着我们,让我们无法动弹,而女人正在用这种审视的方式看着我们。
“松果,你先去拿些卫生纸过来……”我对林松果交代着。
“不必。”女人将手放在桌面上,贝壳宝石一般绚丽的蓝色指甲按在木桌上,显得更加耀眼珍贵:“我没事情,继续说刚才的事情。”
“顾先生应该看得出来,我们家还算有些资产,虽然没有是大富大贵,但是养活下面的孩子,让小孩们无忧无虑地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父母有三个孩子,年纪最大的是我的哥哥,他今年三十三了,我父母开的那小厂子,就是他在负责。我是家里的老二,自己做了些小生意,
最小的就是我弟弟……”
“我弟弟年纪最小,出生时候我和大哥都已经算是懂事了。”
“对下面最小的这个自然会宠爱一些……”女人轻叹一口气说道:“家里人不缺孩子那点钱,我们三个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这就是我爸妈养孩子的想法,他们总觉得,我们开开心心就行了,老三是家里最笨的……”
女人幽幽地说道:“我说的笨不是指得智商,而是其他的……你们懂吧,有的人,虽然脑子猛一看还行,学习很优秀,可是一到了人情世故上,他就一点窍也不开。”
“一堆人里面,他总是那个被欺负的老好人,说过多少次,骂过多少次都改不了,嘴上说下次不会了,实际上还会继续这么做……”
李念的眼睛快速眨了下,手指蜷缩着:“去做自己想要进的公司也是一样,一堆人里面,他做得最多,抱怨得最少,到最后,工作都是他一个人的……”
“我刚开始想着,他吃过几次亏总要学会的,没想到这一吃亏,就是吃一个大亏,直接连命都没有了。”女人的指甲划过木桌,发出轻微尖锐的声音。
“他出来工作之后,就自己搬出
来住了,家里人也管不住他,那些同事领导看他年纪小好欺负,总把工作退给他。”
“我弟弟是个不会抱怨的人,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全家都不知道,以为他在外面挺好的,要不是我大哥和他见过几次发现他身体状态不对劲,他可能一直瞒着我们。”
“我爸妈知道消息后很心痛他,他们两个人都是吃过苦的人,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吃苦,我弟脑子不行,说什么都不愿意辞职,憋着劲要在那里继续呆着。”
“我们一家一直在劝他,但是说不过这个人,他太年轻了,心里想着我也能明白,就是想争一口气,可是这代价确实太大了。”
我问道:“你弟弟……李太平,他之前是从来没有过心脏方面的问题吗?”
李念抬头看向我,那双精致惑人的眼睛中带着让我看不透的情绪,“他上学时候是学校里面篮球队的,从初中打到大学毕业,这么高强度的运动,我想,顾先生应该不会以为他是个带着病体的孩子吧……”
我没有太大反应,死者的家属经常会这样咄咄逼人,即使问话的人可能只是一句无心之言,都会伤害到家属脆弱的心,况且,李念的话并不伤
人。
“我了解了……你弟弟李太平是经过尸检了吧?”我看向李念问道。
李念点头说道:“是的,刚出事之后,就送医院抢救,在去医院的路上断气了,然后送过去尸检,法医说了,他是猝死,来得很突然……”
我叹气,将热茶推给对面的女人说道:“我知道了,你弟弟,我一定会给他找到合适的地方,来安置好他,让他死后可以安息。”
“多谢……”李念眼睛闪过一层泪光,她看着我,金属色的嘴唇张合几下,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我看着这个女人,即便是见得太多,心中仍然有些不是滋味。
这女人一开始来的时候并不相信我,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盯着我,好像要透过我的皮囊看穿我的灵魂。
可能到现在,她对所谓的“风水”一说还是将信将疑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邀请我们,让我们来给她弟弟找到一个风水好的地方,让死者能好好安息。
这些找到我们家伙计的人,大部分人最简单的愿望也不过如此了。
最亲密的家人离世,世界上唯一还能给逝者做些什么的,可能就是祭祀这回事了。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很多地方祭祀亡者
,都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