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耀眼的太阳现在却不知躲到哪儿去了,翻卷的乌云从西北方的那一角迅速覆盖过来,亮白的天空几乎是瞬间如同打翻了墨汁一般。耀眼的闪电如同利剑将城市劈为两半,轰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宛如天神的怒吼。
当狂风夹杂着雨点落下,只有少数人选择站在路边商店的房檐下避雨稍作休息,大多数则是一边抱怨着这场打乱他节奏的雨,一边略显狼狈地快速走过。
路人皆行色匆匆地奔向自己的去处,而路边这个背着双肩背,拉着拉杆箱的少年,却漫无目的地游荡,好像这越下越大的雨、汽车的鸣笛声,嘈杂的人群都与他隔离一般。
程舒克淋着雨走过了几条街,这才想起自己的背包里带了雨伞。可当他掏出雨伞撑起时,全身上下早已被打湿了。冬日的雨寒冷彻骨,打湿的衣服穿在身上,程舒克感到四肢都好似被冻住一般,全凭借惯性仍在行走。
上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冷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不久前的艺术省统考?那时候穿着一件单薄的西装,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却舍不得穿上暖和的羽绒服生怕把衣服弄皱。回忆中的事,明明就发生在不久之前,却好似离自己已经很遥远了。那时候虽冷得他耸肩缩背,心却是暖的,捂在那人手心里的手也是暖的。而此时,手冻得早已失去知觉,心也已经寒透了。
一个人行走在有些陌生的街道,无所事事的程舒克觉得孤独得可怕。他本以为这里是他的第二个家,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发觉这座城市从来不曾属于他。这一刻,他想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给他温暖、痛苦、甜蜜与折磨的伤心地。
回到家,预料之中的感冒发烧。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只是这一次倒得格外猛烈。自那次舒克十八岁生日过后,程父程母对程舒克的关心与日俱增。程母知道儿子虽然瘦弱,身体却素来不错,从小几乎没生过什么大病,而这次却病的突然,严重到神志不清时嘴里还说着咿咿呀呀的胡话。程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心疼得不轻。她虽然不知道儿子为什么突然回家,但既然病了,还是呆在父母身边有个照应比较好。
……昏厥中,似有谁动我的身体,热乎乎的东西从脖子起向下抚过,脑海里依稀是那个俊朗少年痞痞笑着的模样,他一张口便是能气得人七窍生烟的浑话:“怎么,以后你还要在这里常住,吃我的穿我的睡我的,摸两把有什么不可以?”那温暖的触感又移至小腹,脑海里的场景如过眼云烟般消散,那俊朗的少年也便为脸红气粗的可爱模样,他的唇吻遍我的身体,嘴里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舒克,我好想要你,你什么时候才肯给我?”瞬时,手又陷入温暖之中,场景又换,眼前依稀还是那眉眼精致的少年。此时他正微笑着捂着我的手,一边不停地朝它呵气:“这样呢?还冷不冷了?”画面定格在少年脉脉含情的眼神,我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却徒劳地什么也抓不到。我的眼角沁出了一滴泪,眼泪划过脸颊的感觉太过清晰,我突然猛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脸担忧看着我的母亲。
程母正在拿着热毛巾帮舒克擦拭身体,见他醒来便随手把毛巾放在一边,连忙将手放在他额头上试了试体温,感受到温度已不那么滚烫,这才稍稍放下悬了许久的心。她看着舒克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程舒克看着母亲的脸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从周围的白茫茫一片的陈设和空气里淡淡的消毒水味得知自己身在医院。他颓然闭上眼,叹了口气:“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渴了。”
程母听了连忙急匆匆地拿水,她将矿泉水和茶壶中的热水按比例兑成不冷不烫的温度,小心翼翼地扶着舒克坐起身。程舒克很少见到母亲这个模样,他向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惯了,而父母对自己也都很放心,他虽说是独生子女,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帝日子几乎是一天也没有做过。
虽说程舒克看上去瘦瘦弱弱的,但却奇迹般地从小身体便不错,每每看到班里的小伙伴生病请假连作业都不用写就把他羡慕得不行。还记得有一次邻居家的小孩儿平平生病,他去探病时看到他们全家人都围在平平的床边嘘寒问暖,那种所有人都把自己捧在手心的感觉太过美好,把舒克羡慕得也想好好地生一场病才好。可实在怪他的身体太“不争气”,最大的病也不过发个低烧,吃了退烧药第二天就见好。没能生过一场大病,体验一下众星捧月的感觉,这算是舒克童年的一大憾事。
可当程母扶舒克喝水时的一那低头,程舒克竟发现母亲鬓角有几根白发,他眼圈蓦地红了。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母亲?连她什么时候有了白发都不知?
程母没注意到舒克的失常,怕儿子久睡起来饿了肚子,又连忙打电话催程父送的饭。
当程父熬好并亲自送过来的瘦肉粥吃进口中,熟悉的味道一下子挑动了舒克的泪腺,他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与苦闷,在世界上最亲近自己的两个人面前将情绪通通爆发出来。程父程母到此时也不知儿子究竟是受了什么委屈,又焦急又有些手足无措,他们有些笨拙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