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接到公孙瓒的电话,已经是一周之后了,这一周里,她从未去过医院,也从来没有打听过公孙瓒的消息,不是她不想,只是傅匀尊要她相信他,那她就毫无顾忌的相信,她相信他做事有分寸,也相信他会将一切都处理好。
公孙瓒让她去医院一趟,声音听着没那么虚弱了,有力了不少,她只是轻声应了一下,便告诉了傅匀尊,傅匀尊也没有阻止,跟她一起去了医院。
她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公孙瓒正躺在床上,手腕上缠着一圈洁白的纱布,手里拿着一本财经杂志,好像看得很认真,又好像从未将注意力放上去过。
杨姗姗坐在一旁,怔怔地望着他,什么都不干,就这样盯着他看,暗淡的目光之中又重新泛起了光亮,好像她只有在看他的时候,眼睛才是亮的。
而他也不嫌烦,并没有出言把她赶开,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坐在一起,阳光透过一旁的窗帘斜射而下,刚好落在他的侧脸上,将他原本苍白的面孔镀上了一层泛黄的光,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他站在林荫之下,穿着白色衬衫,手里夹着书,在人
群中格外瞩目耀眼。
沐颜笙站在门口,不禁有些出神,十年前,多美好的一段日子,那时的他正当年少,出类拔萃,脸上无时无刻都带着昂扬的自信和希望,是众人眼中的帅气校草,天之骄子,可是转眼十年过去,他们都不再年轻了,也再回不到那时了。
傅匀尊在旁边碰了碰她的胳膊,她不由得回过了神,知道自己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了,这才抬起手,扭动了门把手,慢慢打开了房门。
公孙瓒和杨姗姗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都不约而同地转过了脸,见着是他们过来了,神色没有半点变化,眼神也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坐吧。”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苍白的双唇上下抖动着,脸上虽然不怎么好看,但精气神还是在的。
她也没有客气,跟傅匀尊一起坐到了一旁,她现在才发现,公孙瓒在这一个周里着实瘦了一大圈,本来他就属于高瘦的那一类男人,身上向来就没什么多余的肉,现在经过这么一折腾,身上简直就只剩下皮包骨了,脸颊也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嘴边胡
渣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修剪了,整个人沧桑了好几岁。
“你身体好点了吗?”要说她的心里没有半点触动,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并非冷血无情的女人,即便有时候她能把话说绝,但行动上还是做不到。
“好多了,我本来已经不想活了,是你又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公孙瓒撕扯着嘴角,从脸上泛起了一丝冷笑,其中好像带着嘲讽,又好像有些自怜,五官都渐渐扭曲了起来,空洞的眼神看着十分可怕。
“公孙瓒,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豁达坚韧的男人,没想到就因为这点儿感情,你就做出这么极端的事,你知不知道,之前好一段时间我都过得比你难多了,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在咬牙坚持,因为我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还真是懦弱,根本就不堪一击,公孙瓒,我真是看错你了,我瞧不起你。”
她无意之间竟然把这些在心里酝酿已久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她知道公孙瓒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可能受不了刺激,可她就是想激他,她不想看到他就此消沉,更不想让他再做
一次这种傻事。
公孙瓒听着她的话,脸上没有半点怒意,只是想笑,想放肆癫狂地笑,仿佛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儿,他知道她不知道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他想告诉她,可又不知该从何启齿,现在的他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失败者,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颜笙,你别这么说阿瓒,他的公司被迫破产清算了,他现在已经什么都没了。”杨姗姗望了过来,微微垂下了眼帘,言语中带着些许叹惋,但脸上还是没有半点波澜,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并无半分惊诧之意。
沐颜笙不禁一怔,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没有收到一点儿风声,原来公孙瓒默默承受的,根本就不止是对她求而不得的感情,还有事业的变故,她的心里不禁后悔了起来,后悔自己刚才说了那么重的话,可是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又怎能收回?
“对不起,我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闪躲着,眼神里带着一丝仓皇。
“没事,这不怪你,毕竟你
也没那个兴趣来关注我。”公孙瓒看着她的紧张,嘴边不禁泛起了一丝自嘲,虽然说的也是大实话,但他的心里总有些寥落和凄惶。
沐颜笙不由得垂下了头,长发垂落在胸前,挡住了她的半张脸,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她心里的愧疚还是在翻涌着,脸上说不出的自责。
“以前我还有资本让你回到我身边,可现在我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资格让你放弃你现在的优越生活跟我走,这次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你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