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领着他们走了进去,关诗礼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但却并未有什么动作,像一尊毫无生气的石像,只是披了一层人皮。
“手续已经办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沐颜笙在一旁见着傅匀尊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总不能三个人就在这间屋子里这么尴尬下去吧,所以她还是打破了这份平静。
关诗礼听到了她的声音,瘦削的身子微微一怔,缓缓转过了身,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包裹着她只剩一副皮骨的身躯,她的眼眶凹陷,脸颊上没有半点肉,细纹从额头蔓延到脖颈,皮肤蜡黄无光,虽然她化妆打扮了一下,但还是像老了十岁,跟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可见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的目光在傅匀尊身上停顿了好几秒,眼神里悲喜交加,上一秒波涛泛滥,下一秒就一片死寂,她站起了身,径直走到了傅匀尊的身前。
“尊哥哥,三年多了,你一点儿都没变,我都老得不成样子了,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她微微扬起头,丝毫不理会站在一旁的沐颜笙,其实她让医院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想见傅匀尊一面,他的心里
也知道,她想出院是假,想见他才是真,所以他一开始不想过来,但沐颜笙却没想到这一层,把他拉了过来。
傅匀尊微微侧过了脸,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她,更不想多看她一眼,他的神色依旧冷漠,像一座无法啃食的冰山,高不可攀,冰冷凛冽。
“尊哥哥,我是不是很丑?尊哥哥……”关诗礼抓着他的衣角,一直在嘴边喃喃地重复着,一滴热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她小声啜泣着,卑微到了极点,当年她有多不可一世,现在就有多卑如微尘。
“没有没有,你不丑,一点儿都不丑,你不是想出院吗?还是赶紧收拾一下,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沐颜笙见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了,怕他突然爆发,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于是过去拉开了关诗礼,挡在了他们中间,从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想要努力调节这个局面。
“你让开,我要跟尊哥哥单独说话。”关诗礼却丝毫不领情,不管再过多少钱,她对沐颜笙都是充满敌意的,这份敌意只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沉积得越来越多。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做了那
么多歹毒的事,我现在能让你出去已经算是很仁慈了,别再得寸进尺的,我的脾气你知道,还有,请你尊重颜笙,她现在是我的妻子,要不是她为你求情,我根本不可能让你出院。”
他搂住了沐颜笙的肩,跟关诗礼冷漠相对,幽深的瞳仁里透出阵阵寒光,像是要把她整个吞没,眼神里没有半点情意,只剩下了忍耐与怨恨。
关诗礼脚下一软,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那双凹陷的眸子除了绝望之外看不到半点光亮,仿佛被黑暗笼罩的行尸走肉,只剩下了一副会呼吸的躯壳。
“尊哥哥,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我求你,别这么对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跟你说说话,就说几句,绝对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关诗礼踉跄着,声音颤抖,脸上的皮肉紧绷着,看不出半点血色,青白得让人发寒。
傅匀尊当然不会答应,他能过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让他再多看关诗礼一眼都是折磨,更别说听她说话了,这简直触及了他的底线。
就在他准备开口拒绝的
时候,沐颜笙突然站了出来,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关诗礼已经变成这样了,这些冤孽还是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她抢先开口道:“好啊,你们聊,我在外面等你。”
她给傅匀尊使了一个眼色,就转身退了出去,傅匀尊也明白她的意思,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好歹还是做着表面功夫的。
她轻轻带上了房门,给他们留下了单独说话的空间,其实她也没那么大度,只是不想让关诗礼的心里带着遗憾,而且她相信傅匀尊,会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只有五分钟。”他微微扬起了头,眼神掠过她的头顶,还是一如既往地冷傲凛冽,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关氏现在整个都是你的了吧。”关诗礼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声音沉闷喑哑,好想喉管里没有了半点血肉,只是两块老树皮相互摩擦发出的响动,乍一听还真像电影里的老巫婆。
这些年她病发时就会大喊大叫地闹,用尽全身力气,喊破了喉咙也不会克制,久而久之嗓子刺激太大,声音就成了这副样子。
“嗯。”他低声
回应了一声,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你跟她在一起,真的幸福吗?”关诗礼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将一双眸子嵌在了他身上,面色虽然平静,但其中也蕴藏着无数沧桑。
“当然,她爱我,我也很爱她,我们会在一起白头到老。”他想到这个,才从嘴里多蹦出了几句话,除了聊到沐颜笙他会稍微话多一点儿,其余的都是简单的几个字,冰冷刺骨。
“当年我不小心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