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看就按邑主的意思吧,眼下快新月祭了,也不适合审罪,杨戬在薄姑,还怕跑了不成?”
“公子,还有华嬴夫人的尸骨。”淑姜又低低说了句。
姬发点点头,唤过熊狂,嘱咐了几句,随即抱起淑姜,阿申也自觉跑了过来,将两人驮起。
回去的路上,淑姜已渐清醒,杨戬却陷入昏迷。
淑姜有去看过杨戬,她不知要怎么给杨戬一个交待。
青阳夫人放出鸾鸟,表面是救人,实则是掩护费来逃跑。
比淑姜更为难的是季胜,在救下杨戬后,这位少年就悄无声息地离开,投入到繁忙的事务中去了,似想借助忙碌摆脱这情义两难的局面。
休养数日,淑姜已无大碍,心绪却颇为压抑。
在同姬发说起这几日的遭遇时,淑姜屡次想提善后之事,但想想,这不过是将难题推给姬发,并非解决之道,只得压了下来。
“阿淑。”这一日,姬发趁着闲暇,进来按下淑姜手中的案卷,“该休息休息了。”
淑姜瞄了眼案卷,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打开过,不由脸热了热,“公子见笑了。”
姬发摇头,“别把事情闷在心里,另外,背着我做这等危险之事,还没同你算账。”
淑姜勉强挤出个笑容,神思愈发游移不定,此时阿葵在门口道,“公子交待的小米红枣粥煮好了。”
“端进来吧。”
香甜的热气,却唤不起淑姜的胃口,姬发耐心地等着她开口,淑姜举起勺子搅了搅,终于鼓气勇气同姬发道,“公子,眼下是不是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见淑姜开口,姬发松了口气,转而又严肃道,“阿淑,这不是妥协,是承受。”
“承受?”
“还记得我说的吗,事有轻重缓急,对个人来说至关重要之事,放眼大局却不得不推后,所以,杨戬父母所承受的冤屈,我们不是不管,而是眼下不是处理的时候。”
道理是这般的道理,做起来总是千难万难,更何况杨戬对薄姑有功,自己却不能为他伸冤,淑姜无论如何都很难开这个口。
“公子,便是眼下无法处理,总要给出个期限吧……”
“没有期限,费侯和青阳夫人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一股势力,对付这样一股势力,或许一两年,或许十年甚至更久,在我们这般位置的人,注定要承受不解与怨恨,直到那个机会出现,只这样一来,即便解决了问题,也要继续背负谴责余恨。”
淑姜咽了下口水,往日里,在她面前姬发总是温柔呵护,从没将这般不堪的事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放在她眼前过,这一刻,她觉得姬发有些陌生,却也清楚,这是她必须经历的一关,这次只是杨戬的不解和怨恨,往后还会有更多的不解和怨恨。
“好,等杨戬醒来,我会同他说。”淑姜艰难地吐出一句,心中抑制不住地有些委屈。
“他醒了。”姬发终究还是心软了,覆上淑姜的手道,“我同他说了,望他暂时放下仇恨,以大局为重。”
“公子……”
“先前我总不在你身边,能为你做的事太少,从今往后我会弥补。”
淑姜摇头,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公子已经承受太多了,淑姜不要公子再为我承受什么……”
“阿淑。”姬发握紧淑姜的手,“为你承受,不仅仅出于私心,早在我第一次随南宫叔叔从军,第一次随大哥理政时,他们就有为我承受过一些事,你现在还年轻,负担过重只会适得其反,等再过十年,或许你也能为别人承受一些事……”
淑姜不知该说什么,她想要止住泪水,急切渴望着振作变强,泪水却是愈发汹涌。
“邑主……”
屋外传来虢小小的声音,难得她今天低眉顺气,小声说话。
淑姜赶紧抽回手,擦了擦眼泪,“何事?”
虢小小的声音更犹豫了,“那个……十一来了,邑主方便吗?”
淑姜看了眼桌上的小米粥道,“让她在客堂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简单收整过后,端坐在客堂内,看着十一小口小口吃下小米红枣粥,淑姜心情平复了许多。
近一个月不见,十一的脸颊丰腴了些,治好了虫病的她,皮肤上也不再有病垢,开始泛出小女孩特有的娇嫩。
吃了小半碗,十一放下碗,怯生生道,“邑主也吃。”
淑姜摇头微笑,“我不饿,专门为你准备的。”
十一害羞地笑了下,然后低头道,“邑主大人,我想看看戬哥哥和大黑……听说他们病了。”
虢小小在旁挑眉,“谁跟你说他们病了?他们是被人伤了,差点死掉。”
见虢小小面色不善,十一嗫嚅着不敢开口。
“小小。”淑姜按下虢小小,过去扶住十一的肩膀,“十一,你是和盈邑宗一起来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