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声在旷野中激烈回荡,远远跟随而来的一些乡民,皆伸着脖子好奇地往这边张望。
妲己言语如刀,季胜便是再宽厚,也是忍无可忍,他脸涨得通红,却偏偏不知如何反驳。
虢小小重重拍了下囚车,呵斥道,“你也就欺负欺负老实人,到了朝歌再如此放肆,我看你的鼻子和舌头就别想要了。”
淑姜亦皱眉道,“妲己,阿胜并未为难过你,他来捉你,是例行公事,若再冒犯,我定不轻饶。”
妲己斜眼一笑,嘴上依旧不饶人,“他没为难我,却为难了姐姐,他若不想姐姐为难,就不该娶——”
见是越说越不像话,淑姜抬手制住妲己气血不让她说下去,感应到淑姜怒气,囚车之后的战豹也长吼了声,蹿到囚车边上,冲着妲己露出了獠牙,妲己瞪了淑姜一眼,悻悻转过头去。
淑姜则向季胜欠身道,“阿胜,抱歉,是我没管好妲己,她的话不必放心上,从今往后薄姑就交给你了。”
季胜脸上强忍怒意,双手微颤着向淑姜和姬发抱拳,“定不负邑主,也请公子、邑主保重。”
姬发大手按在季胜肩头,“等你好消息。”
季胜肩头一震,一腔怒意总算松了下来。
淑姜再度欠身示意,随即令车队前行。
休整扎营时,虢小小难得起了好奇心,问起季胜为何那般生气,“平日里,他也没少受恶来的气,我以为他定力好得很,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气成这样。”
“有些气是受不得的,你也知道阿胜素来宽厚,即便联姻,他也不愿违背对方心意。”
“这么说……他见过苏嬉?两人看对眼了?”
淑姜点点头,“妲己那些话近乎诅咒,任凭谁都会被气到。对了小小,阿菘可有查到什么?”
虢小小摊了摊手,“对方想来也是巫者,隐匿了踪迹。”
淑姜抬头张望了下,确实感应不到什么,微微叹了口气。
那一日,她在边上暗暗观察妲己,在虢小小百般盘问下,许是妲己心防散乱,又许是淑姜握着那枚琉璃耳环,得以窥得一点点妲己的记忆。
只见病榻上的媚己,缓缓抚着妲己的秀发,虚弱道,“妲己,莫再闹了,没人要害阿姐,是阿姐自己不小心……,阿姐知你与苏嬉不对付,一直就想离开苏国,你可以去阿淑姐姐那边……她见到我的行气铭,自会好好照顾你。”
“阿姐,和苏嬉没关系,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妲己紧紧抓住媚己,见媚己吃痛,又赶紧松开,抹了把泪,“我懂了,你是想让阿淑姐姐查出真相,帮你报仇。”
“不,不是的。”这下轮到媚己急了,竭力扯住妲己,“没人害我,这就是个意外,阿姐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苏国,妲己,你想毁了苏国吗?”
妲己咬唇不应,那眼神分明就是想要毁了苏国……
收回思绪,淑姜又望向囚车……
这就是妲己隐瞒真相的原因,妲己的心已完全为复仇所占据,这恰恰是媚己最不愿意见到的。
又是怎样的真相,竟能毁了苏国?
“小小,苏国那边有消息了吗?”
“快了,只是去媚巫正家探访一番,最多再有半日,阿菘就能带回消息。”
翌日清早,淑姜上马车时,终于得到了苏国那边的消息。
媚己一家平安,并无任何损伤,而妲己也确实不是一个人逃出来的,她身边还有个帮手,是名小巫,蓼国人,名唤阿东。
“这个阿东,据说是蓼国乡野的逃荒者,差点饿死在路边,被媚巫正救下,便跟着媚巫正做了巫僮,后又升任小巫,此女对媚巫正自是特别忠心,媚巫正便将她派给了妲己。”
看来媚己也是为妲己操碎了心,才把身边最忠诚的人给了妲己。这个阿东既是媚己救下的,定然会被妲己煽动,一心想要替媚己报仇。
“路上阿东没有机会,等到了大商邑,她应该会有所行动,我会适时给她些机会。”
“小小明白,邑主可有再看到些什么?”
“很难了,也怪我冲动,如今她时时刻刻防备着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确实撒谎了,媚姐姐不是被人害死的,是意外,那场意外应是无意中揭露了某个秘密,只是事关苏国存亡,媚姐姐选择了隐瞒。”
“这么严重?邑主打算如何?”
“媚姐姐选择隐瞒,是为了苏国,我想寻真相,却不能害到苏国……,再容我想想。”
又过一日,淑姜一行终是到了大商邑,离开多年,大商邑几乎没怎么变过。
曾经,淑姜同吕奇,挤在人群中,观看来往入朝歌的达官贵人,如今她却成了被观看的人。
也不同于去往东夷的时候,这一次,淑姜住的不再是驿亭,而是院落回廊重叠的候馆,内中候人,衣冠鲜亮,齐齐迎上,昭示着大商王者的恩宠。
整顿妥当后,淑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