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各方贤能入朝,如此,便能制衡天下方国,长治久安。”
“是,大哥在朝堂为质多年,散宜先生也入了朝,不至于再留你我入朝。”
说起伯邑考为质子之事,多年来,姬发每每愧疚,而今说来,却不再沉重,淑姜略想了想就明白了,从前,姬发最忧心的是伯邑考的性命安危,毕竟前伯侯季历就死在王都,如今殷受既要广纳贤才,自不可能动伯邑考,相反,更要优待伯邑考。
也看出淑姜的心思,姬发微微一笑,“百官改制中有一条,是准许王畿百官告老还乡,也是薛尹特意提出的。”
淑姜惊喜道,“这可是好事啊,怕是胶鬲多想了。”
“未必,朝堂之事,如江河海深,阿淑……”姬发温柔地唤着淑姜,揽她入怀,轻吻着她的鬓发,“到了朝歌,我便请求大王,让我带你回去,若要留人,姬发留下。”
淑姜扯住姬发的衣襟,嗔道,“胡说,我们都要回去,最好大哥也回去。”
“好,我们一起回去。”
次日,姬发出面,将妲己、阿东交给长林泉,一切安置妥当后,淑姜一行终是迎来了朝歌的使者——大司徒伯邑考。
让伯邑考亲迎姬发、淑姜入朝,可见殷受诚意十足。
来不及寒暄,侍者已是在旁提醒吉时已到,想着入朝后有的是时间,三人也没多聊,各自上马上车,浩浩荡荡向朝歌而去。
一路礼乐齐鸣,淑姜百感交集,她自小就住在大商邑,那里的人最向往的就是朝歌,而自己几番与朝歌失之交臂,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踏入了朝歌……
可转眼想到媚己,淑姜心中那一点点小小的激动,又被浇灭了去,怀里的大姬则牙牙学语道,“朝……歌,朝歌,弟弟,我们去朝歌。”
女防依旧不言不语,只是看着大姬,大姬笑着伸手,学淑姜的模样,摸着女防的头道,“不怕,阿姐在。”
大姬对女防照顾,让淑姜很是欣慰,两人出生相差没多少时日,大姬却日渐自觉以长姐自居,从前还同女防争抢,如今皆会主动让着女防,女防也日益乖巧,默默跟着大姬到东到西,据傅母说,其实大人不在时,女防和大姬话还挺多,只是两个孩子咿咿呀呀也不知在说什么,可一到人前,女防就是沉默的,忐忑的,故而淑姜会尽量让姐弟俩单独玩耍。
或许到了周国,女防会更放开些,毕竟从前在大商邑时,淑姜也是拘谨的,自从到了丰邑结识了邑宗大人、召叔母、南宫括……
想起往事,淑姜嘴角泛起微笑,大姬也跟着咯咯傻乐。
车队在伯邑考居所停下,那宅子不算大,淑姜一行到了后,院落一下满了起来。
宅中管事之人淑姜到也认识,是在洛邑结识的虢小巫,亦是虢小小亲姐,再看宅内仆从,看似普通,却个个皆是高手,听姬发说,伯邑考后院,掌管庖厨的闳夭,更是一名来去如风,就连巫者也极难应对的高手。
最妙的是,常人在此,浑然不觉其中有什么厉害之处。
“大伯,我唱歌给你听。”
眨眼的功夫,大姬不知怎么黏上了伯邑考。
伯邑考体弱,姬发怕他累着,要抱大姬下来,大姬却死死搂着伯邑考脖子,“阿爹凶,不要阿爹。”
见女儿如此不给面子,姬发一张脸也不知该摆什么表情,淑姜抱起女防道,“阿玉不要阿爹抱,那阿爹就抱弟弟咯?”
大姬似彻底沉醉在伯邑考的温柔中,小脑袋歪在伯邑考肩上,软软道,“就要大伯。”
难得见到周国二公子如此窘迫,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间只觉庭内暖意融融,花色明艳,生机盎然。
“阿玉,大伯只能再抱你一会儿,我们去喝饴汤好吗?”
大姬点点头,有些老气横秋道,“好吧,你们要谈事情。”
紧接着,大姬又同伯邑考告起状来,“阿爹总不在,阿娘总谈事情。”
“阿玉。”淑姜唤了声,大姬却愈发喋喋不休地在伯邑考耳边反复告状起来,姬发从淑姜手中接过女防,随着伯邑考向内走去。
午后,宫中寺人来报,说是大王召见安排在戌时,但请姬发和淑姜用过暮食后便先行进宫。
待寺人离去,伯邑考道,“白日政务繁忙,大王夜中召见,也是常有之事。”
姬发接口道,“大王让我和阿淑早点入宫,想来也是为拜见殷太师等人。”
这些话自然是说给淑姜听的,好让淑姜宽心。
用过暮食后,姬发与淑姜同车入王宫,朝歌的气派远超淑姜想像,就路上所见,没有一栋房子是用茅草顶的,皆是上好的板瓦。
而此刻,矗立在高台之上的王宫,更是淑姜前所未见的,虽在夜中,淑姜也能感觉到屋顶的瓦片不同于板瓦,带着一层大漆般的釉色,是举世罕见的工巧,夜烟轻雾中,清辉皓月下,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正走在传说中的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