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伍吉,淑姜还见到了从大狐而来的阿禾。
“颠老呢?”看着吕奇给自己准备的物资,淑姜不觉眼眶微酸。
阿禾回道,“禀邑主,捉拿昆吾止时,颠老受了伤,公子便送颠老去往周国了。”
淑姜明白,阿禾口中的这个公子是姬召。
想到那些女奴还赤着脚,淑姜也来不及寒暄,连忙问起车中所备物资。
伍吉知道淑姜急什么,为难道,“主人也不知邑主这边的状况,想着送粮一定没问题,故而车内皆是种粮,不过主人还备了钱,邑主有什么需要尽管添置。”
淑姜想想,也就只能先把牧邑附近有的草鞋全收来,恰巧自己也不方便出面,于是便派了伍吉去采办。
然而穿鞋只是小事,要如何安顿这些女奴,以及后续增加的女奴,光是淑姜所带的这些人手并不太够,她需要招募一些士人。
可牧邑各氏族族长还羁押在审,又有谁愿意给淑姜出力?
淑姜不似郝子期,以郝国为依托,根基深厚,自带士人、门客、兵将,唯一可依靠的也就是散宜生,只是散宜生暗中积蓄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露面的,淑姜也唯有自行招募士人,才能令朝歌那边安心。
奔波了几日,淑姜同伍吉、阿禾一起勘察南野,商议了番,还是得先通水渠,但这又让伍吉犯了难,他是向杨戬学了些水利,可如何寻出源头,却是一筹莫展。
对此,淑姜并不怎么着急,只说是向散宜生借样东西,五日内便可解决。
也不知消息怎么传开的,牧邑周围各氏族乡民皆好奇心大起,众人暗暗观察了三日,却不见淑姜有半点动静,亦不知她同散宜生借了什么,只道她夸海口,更有流言说淑姜要用女奴祭天,令牧野以西的河流改道。
第五日上,各族乡民竟放了农活,不约而同地聚拢到南野看戏。
从清晨到午后,众人脖子伸得都酸了,也不见淑姜踪迹,不由议论纷纷。
“到底行不行啊,怎么没人?”
“就是,白费半天,就这么干晒着,走了走了。”
说走的人转了身,却没挪脚步。
“哎,你们知不知道,朝歌那边有传言,说这个邑主其实是个侍神者。”
“侍神者?不是吧,真是侍神者,大王还能让她活?”
“据说这个女人在东夷跺跺脚,就让黄河拐了弯,说不定大王都怕她。”
“不像吧?她那么能,还用郝子殿下出手平乱?”
提到郝子期,话题总有些不太对味,毕竟各家族长还在押,说话之人避开众人的怒视,人群也一下静了下来。
“咩——”
突然,远处莫名传来一声羊叫,有眼尖的喊道,“那女人赶了只羊过来!”
人群好似群蜜蜂,“嗡”地一下换了方向。
“青羊!”
“是巫术!”
“不对啊。”见赶羊女子走近,又有人喊道,“那不是方庐吗?”
这下人群更乱了。
“怎么会是她?”
“她不是在大商邑跟着公子‘享福’吗?还有脸回来?”
“苏忿都被赶出大商邑了,她自然待不下去。”
“方庐当初就是不开眼,以为嫁了个公子,尾巴就能翘上天去……”
“啪!”几声鞭响落地,众人虽离得远,但看挥鞭女子的眼神,总觉得那鞭子好似抽在自己身上一般,顿时静了许多。
淑姜并未出现,而眼前这名圆脸白净的女子,众人却并不陌生,此人为牧邑郊外方氏族长之女,因婚事与家族闹翻,此后,便随夫君苏忿住在大商邑,与苏忿育有两子。
方庐一手执鞭,一手持着满是嫩叶的长枝,赶着青羊,身后跟着十几名仆从,皆是彪形大汉,手中拿着锄镐,杀气腾腾。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方庐忽而站定一笑,她面皮素净,没有表情时看着有些平淡,可一旦有了表情,就好似內瓣藏有艳色的素朵,绽开后鲜活夺目。
长枝倾斜,那青羊似馋了许久,当即啃了起来,众人看了半天也没懂方庐这是要干什么,喂羊就能寻出水源?
一刻后,众人皆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青羊啃着啃着,忽而放开长枝转身快跑起来,边跑还边落下几许羊粪,人群中爆发出笑声,笑声未歇,羊已是在一满是青草的洼地停下,啃食起来。
方庐带着仆从不紧不慢地走了上去,观察了番,开始指挥仆从掘地……
“咩!”蓦地青羊又是一声长叫,跳得老高,跑出了洼地。
那洼地竟而冒出口泉眼。
“行了,别再挖了,”方庐举手阻止道,随后又指向不远处一条小沟,“明天清干净了禹河道,再继续挖。”
一干仆从住了手,又聚拢到方庐身边,恭恭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