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窗前,淑姜沉思了许久。
虢小小和芮婵已是离去,却是留下了千头万绪。
直到屋里灯火亮起,淑姜才发觉,点灯之人是姬发。
“阿淑,听阿玉说,你暮食没怎么吃东西?”
淑姜心头一热,“阿玉年纪虽小,到是已经会关心人了,原本,我该多关心她一些才是。”
“如此说来,为夫对你对两个孩子的关心怕也不够。”
“彼此彼此。”淑姜说笑了一句又叹气,“公子,我如今才明白什么叫作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本有的,后来消失了,如今再恢复,却是阻碍重重,远比创立一个新局面要难得多。”
姬发伸手环住淑姜,让她倚靠着自己,“因为形势变了,权位也跟着变了,阿淑可知,原本就有男子做着与孺人同等的事,诸如射礼,多由男子教习,但他们却只能是巫僮或者寺人,巫者消失后,他们之中到是有不少人成了士。”
“我明白,再好的国策,也需要人去做,已经得到的东西,又无过错,实在没理由拿回,难怪菀师那日说我想得还太少……,对了公子,今日小小来找我了。”
“她极少来寻你,必有要事,我猜……是为了虎贲军?”
“公子怎么看?”
“统帅最重要的职责是指挥,战场上,女子既使有不太方便的时候,到也未必撑不下来,最麻烦的是,平日里要经常演练,才能培养默契,虽说征战未必年年有,可眼下只怕是风波不断。”
姬发说得极尽委婉,淑姜知道,他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
“公子,小小同我说,虢国并不缺孩子,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虎贲军统帅,虢帅若是想争,并无不可。”
“公子同意?”
“阿淑,我说了,正因为是虢帅,我才相信,但怎么争取,还要靠她自己,无论是洛西之争,还是商周之争,都是摆在眼前之事,八弟又非是轻易善罢甘休之人,虢帅要获取的是众军信任,这比任何都难。”
“小小说人心要的是表率,为了天下女子,她愿意争一争,她若不争,只怕……”
“所以我支持她去争,却也不能帮她,她这一争,无论成败皆有意义,好让周人知道,周国征战是为民也是为他们自己,是为邦国也是为家园,不是为了杀戮、掠夺,女子都有这般觉悟,男子更该铭记。”
眼前之人,与梦中踏上天路,寻找新家园的男子面容重合。
淑姜含着泪,抚上姬发的脸,“可笑从前,我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后悔……,担心公子会不会负我……”
话到一半,淑姜忽而挣扎到边上,干呕起来,姬发神情复杂,抚着她背,心疼道,“可是有了?还如此费神?”
好半晌,淑姜终于捱了过去,苦笑道,“怎能不费神?我不费神,她们就会担惊受怕,担心我在公子的庇护下,忘了她们……”淑姜说着,又把手轻轻挪到肚子上,“不瞒公子,是个男孩,未到三月,还请公子保密为好。”
姬发伏身,贴上淑姜的肚子,轻声道,“记住你娘此刻的忧虑,那是国中女子,也是天下女子的忧虑。教化之事,必须永远有女子一席之地,不能让她们的声音消失,不能让她们的教导被遗弃。”
淑姜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努力用手接着,泪水却似洪流,涌过堤坝。
感觉到面上凉凉的,姬发又连忙起身为淑姜擦拭眼泪,淑姜拼命摇头,“我没事,我只是高兴……”
待到平复下来后,淑姜抬头坚定道,“淑姜不会主掌教化,但此事必须由淑姜推行。”
最终,淑姜重拟了份新案,将以教代巫,变作了以孺代巫,一方面改旧制允许男子为孺人,另一方面承袭旧制,女子为主男子为辅,并推举召叔母为主事。
姬处虽想反对,奈何召叔母德高望重,又执掌学宫多年,一时间竟无人反对,再加上召叔母又提出建议将“孺”改为“儒”,以示新气象,众人更无反对理由,姬处才恨恨住了口。
只出了议事大堂,姬处又狂起来,当着众人面,同姬鲜大声道,“三哥,你就该让五哥来,我去岐周!”
姬鲜很是淡然,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去岐周?八弟莫不是想把虎贲军拱手相让?”
“什么!”姬处闻言也顾不得体统,一蹦三尺高,“虎贲军不是二哥管着么?谁!是要让给谁!”
“八弟,你以为……‘孺人’是怎么变作‘儒人’的?天下间,岂有轻易之事?”姬鲜说着拍了拍姬处的肩头,离了去。
姬处四下转头,一眼看见淑姜,当下气哼哼甩手道,“我要找二哥!”
对此,淑姜到也不生气,她早就有了承担风暴的觉悟。
“邑主……颠老好像一直没回来过,大姬前两日还问起呢。”
回到居所,十一同淑姜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淑姜知道,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