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腹诽?(1 / 3)

阿秋整个人向后软软地躺下去,却正好落在一个人坚硬如铁,肌肉紧绷的怀抱里。

她对上顾逸明亮深邃的眼睛。

阿秋哑口无言,自甘认栽。

顾少师身为大衍第一人,不是向来不屑隐藏踪迹,背后做贼的嘛。

所以他若是做贼,自然没有人能提防得住。

顾逸身法快迅如电,抱着她穿宫过檐,了无声息。

这再度证明了她的猜想:顾逸若是肯低调敛藏地做个贼,就没有人能发现得了他的踪迹。

踏雪无痕,登萍无迹,应该就是他这般的轻功。

连风掠起的声音都没有。

仿佛置身于天地间最安谧宁静的中心。

其上是无边无际的蓝天,天河皎皎,月落星沉,曙光乍现。

其下是重重叠叠的宫檐,金碧生辉,暗流涌动,铁骑夜行。

可那人世间涌动的一切,仿佛都离她变得很远很远。

他身上她已熟悉的甘松白雪的气息,又纷纭渐至而来,像长廊画枫的甜美秋意,渐渐将她淹没。

但是,她还是能闻见一丝不对劲的气味的。

那是他的血。她想。

可是她困了。

阿秋醒时,已在崇极殿的金陵台。

她向来警醒,不过打盹一时半刻而已,但是感觉上,却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回廊曲折幽深,绾着双鬟的小女孩在重峦叠嶂、云峰不尽的长廊里赤足飞奔。

她在惶急地找一个人。而宫檐深深,云帷飘拂,曲道折廊回环无穷,像是一个深而幽远的迷宫,却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

清亮甜美的声音回响在荒芜寂寥的废宫里,却始终没有看到想要找到的人。

她便是带着这般深刻的失落感受醒来的。

醒来的第一眼,边看到顾逸正背对着她,更换衣裳。

血的味道已经消失。

她吓得慌忙闭眼,伪装睡着。

顾逸身形一滞,立刻不动声色地将衣裳理好,转过身来,走到榻边,淡淡地道:“你醒得倒快。”

阿秋不装了,睁开眼睛想要起身,却发现膝上穴位还没有解。而且,浑身骨头,竟如同散了架一般,莫名酸疼。

她这是扭到哪里了?想想又觉不对,总不可能全身每一处都扭到吧。

谁想她刚自榻上撑起上半身,顾逸立即神情凛然,眉头大皱,她还未得反应过来,已觉身前劲风袭到,猝不及防就已被一双坚实如铁的臂膀牢牢锁住,且整个人向后仰面跌倒榻上,且后者已欺上身来,将她压在身下。

阿秋仰起脸来,正对上顾逸黑若深潭,静若止水的眼眸。此刻他居高临下,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像是要看看她还能如何挣扎出去。

阿秋只觉此人力大无穷,臂力如铁,直将她箍得都快散架了。而且,又重。

她忽地醒悟,自己这一身的酸疼,大约除了是和司空照打架的结果,还跟他抱着她回来这一路,也是箍得这般紧有关。

原来顾少师看着斯文俊秀,这一身蛮力大约并不比司空照差多少,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武者被人近身压制,本能反应就是发力反抗,可她提气挣扎三次,均是劳而无功。顾逸一双手,整个人,牢牢压在她身上,浑如铁笼金锁,纹丝不动。

他长眉削鬓下的眼神极为警觉,极为专注地盯着她,像是生怕她再有何异动。

阿秋莫名被他看得有点心慌,终于忍无可忍怒道:“你将我抱得这般紧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自己说过的!”

顾逸一呆之下瞬间放手而起,闪退三尺,便像是他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他一边背转身形对着床榻,一边尽力镇定地道:“你出手狠绝,一动手非死即伤,我再不敢大意。”

这也不是没道理。阿秋心想,他自背后偷袭她那一下,若她当时来得及反击,不将他自当中切割成两半才怪。

若把他切了,那后悔也就迟了。所以顾逸惊弓之鸟,小心些也是对的。

阿秋想起自己在显阳宫顶刺他那一匕首,讪讪地道:“对不起,你的伤怎样了?”

顾逸伫立床榻前的背影忽然一滞,却不答她,只是沉沉地道:“你师父教你的究竟什么东西!”

出手便是必死之局。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是杀人利器,但遇到比自己强的对手,便是有去无回。

阿秋与顾逸打交道至今,他虽向来自带凌厉威压,说一句便是一句的分量,但阿秋还真未见过顾逸动半分真气。他一向都是从容裕如,喜怒不形于色的。

可这会听这句,却真是对阿秋的师父相当不满。

阿秋琢磨半晌,最后小心地回答道:“师父……他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