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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被吉祥推着往花园去,外面日光晴好,空气清冽,走了一会儿,却看见舒十七从园中走出,一身黑色劲装,漆黑的发已被汗浸湿,凌厉又敏捷,与平日疏懒的样子截然不同。
“你来了?”见到千羽,他一笑,用汗巾擦了擦头发:“我先去更衣,失陪。”
千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身影:“舒十七在这儿干什么?”
吉祥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公子每日卯时会练武两个时辰,风雨无阻。”
竟比太阳起得还早?
舒十七从来都是一副慵懒贵公子的模样,千羽虽能察觉他武功不弱,却总觉得以他的懒散,大约也是半瓶子晃荡。
突然想起,湐中舒家,最早也是靠武功崛起,后来才以经商发家。
——看来,小瞧了他。
两人来到一处亭中,一园花草都覆了层薄雪,看上去晶莹可爱,千羽一壁捧着手炉欣赏,一壁与吉祥闲聊。
过了一会儿,舒十七施施然回来,他此时已经沐浴更衣完毕,舒袍广袖,外面罩着一件成色绝佳的银狐大氅,眉眼如画,神情疏懒,又是熟悉的翩翩佳公子模样。
千羽不由微笑。
舒十七问:“笑什么?”
想起昨日他每个回答都要收费,千羽伸出手:“一百金。”
见她以牙还牙,舒十七嘴角一弯:“免你两日租金。”
千羽这才开口:“我在想,这个风度翩翩的你和刚才那个凌厉如刀的你,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舒十七入座,侍女们沏好茶退下,他呷了一口,反问:“你喜欢哪个?”
千羽想了一会儿:“还是习惯你现在的样子。”
舒十七疏懒一笑:“既然如此,这个我自然是真的。”
千羽并未反驳,但也心知无论他怎么说,看他嬉笑怒骂都到不了眼睛里,大约哪个样子都只是那一刻他想呈现的结果,都不能是真的。
千羽好奇:“每日两个时辰——你为什么对练武这么上心?”
舒十七冷淡地扫了一眼吉祥,圆脸的小侍女自觉失言,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千羽察觉,拉住她的手,朝舒十七笑道:“怎么?怕什么?”
舒十七给她添茶,依旧一脸霁月清风:“干的营生招人恨,自然要练武防身。”
不知为何,千羽又想起了舒景舟和舒柏安,故意道:“有舒家和我母亲撑腰还不够?”
舒十七戏谑地看着她,嘴角一弯:“不要试探我,小姑娘。”
狭长的眼中没有半丝笑意。
看样子是问不出他和舒家的恩怨了,千羽很自然地换了话题:“我软禁期间,可允许别人探视?”
“比如?”
“丰国旧部。”
当下,要尽快与眉姐姐取得联系,原先归顺英真的丰国旧部应该已乱了阵脚,也需设法收服。
舒十七看出了她的想法,慢条斯理道:“英真旧部自有长公主出面,至于那些不入流的,不要也罢。”
不入流,自然指的是眉姐姐与妲妲镇。
妲妲镇上都是挣扎于课税盘剥的普通流民,与丰国那些残存的氏族势力毫无关联,对皇宫来说,并无利用的价值。
千羽冷笑:“若我不答应呢?”
舒十七伸出修长的手指,给千羽拿了一块风铃酥,而后拿起手帕擦手,声音凉凉的:“吉祥,添茶。”
小侍女已经脸色惨白,添茶的手止不住发抖。
千羽顿时明白——整个府上的丰国奴隶都是他的人质。
这是无声的威胁。
看来硬斗不是办法,还是要迂回作战。
舒十七看着她,眼中的温度微微回升了一些,他突然笑了一下:“有趣。”
此时千羽的眼神已冷得不能再冷:“什么意思?”
“小姑娘,你的软肋,在于心软。”
“是么?”千羽扯扯嘴角,语气嘲讽:“你呢?周围一切都可以变成工具,很开心么?”
“当然。”舒十七摊手:“随时可以反制,这样难道不好么?”
千羽不想接话,换了话题:“另外,我要见家人和朋友。”
舒十七微微一笑:“我已带信给丘剑——他们随时可以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