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昏黄灯火愈发接近,谢安愈发小心,藏在阴影里,靠在树后巡视过一遭无可疑动静,便转头观察起山谷情况。 诚如文茵所说,一草庐,依峭壁而建,峭壁约莫十丈,垂着藤蔓若干,上头还是茂林,位置堪称隐蔽,但依附峭壁的地方晒了许多竹篓;一木屋,正正经经修在平地边,大小约容一人住,门前一张木桌两张长凳,照明山谷的灯火便被放置桌上,尽管罩了笼,烛火还是随谷风摇摆,时不时将周遭树林照得更加凶险。 没有人。 谢安在树后观察片刻,在思索要不要靠近时,却忽然从屋内出来一位女子。身着粗布麻衣,手上拎了斧头,在门口露天石灶旁瞧了片刻,手扶在额头上。 “熬药,要预备多少柴和水啊……怎么就忘了问婆婆呢?” 夜里风起,把她的疑问很轻地带到他身旁,以至他差点就放松警惕,箭要离手了。 她在他眼前,安然无恙。 多少将心放下,谢安却是又将弓箭搭起,再次环顾四周警戒。 刘姝站在灶台边思考,似乎决定还是先捡柴火。于是便一步步离开木屋,也远离水边那些软草,看方向,却是在向他靠近,最终站在离他不过几棵树的位置。 她伏下身子,手掰开枝丫,手起斧落,不多时便将枝枝蔓蔓修成略微细些的木枝,便于焚烧引火的形状。 谢安本想退后,再警戒一会儿,再把现状说给她听,带她回城。瞧见她仔细修整着木枝,不知为何,想起自己刚出家门云游之时,露宿野外没有经验,吃了不少苦头。 诸如不会点火,掉了火石,煮饭半生不熟,晒湿衣服白衣服反倒被熏黑,没挑对露宿的营地被蚊虫叮咬…… 世人都觉得,他没什么事情解决不了。但他总是犯过许多错,才能够成为如今这般,处变不惊,应对自如的样子。只是有些人的学费太贵,贵到需要用身家性命才能领悟,而他的学费太少,大多坑在自己和弟弟万石身上。 所以后来,他名声越好,越被拿来跟万石比较,他才越发要给弟弟补偿。 咚,咚,咚。 砍伐不绝,被风一吹,声音居然就如风筝断了线,山谷安静得像是无事发生。 刘姝砍完一小个灌木丛,手拢了拢脚边树枝堆,依然觉得不够,继续往前走。 夜里视线有限,她四下探望,终于在阴影里发现一个灌木丛,正要举步上前之时,忽然被一只手从身后拦腰截下,被人从身后抱在怀中。惊惧之下她立马挣扎起来,举斧要砍向身后,手腕却被人牢牢制在空中,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温热气息扑向脖颈耳后,将倒竖的寒毛都一一安抚。 “又不警戒,又机灵,下手果断带狠。 “我是不是不必担心,你会被别人欺负?” 听出谢安声音,刘姝立刻安静下来,放松不过片刻,察觉到此时二人紧紧相拥,前夜的话便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脸颊发烫,胸口心跳不绝于耳。 幸好是在夜里,看不出来。 她对身体的变故无奈,对身后的人道:“放手。” 男人依言立刻将她放开,还体贴地退后半步拉开距离。 她半羞半恼地转过身,望着暗夜倚着树干抱臂的人,虽然表情看不真切,却偏生觉得他在笑。 “你怎么在这?” 谢安语带笑意,轻声问:“你先说,分明早上跟我约好,等我回家长谈,怎么我一出门,你就跑出城外,还跑了这么远?”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等你回家长谈?” “喔,你不反对我把刘府叫做家?”男人好整以暇道。 “你!” 刘姝憋了半天,却是说不下去。 男人得寸进尺,笑着继续道:“其实你知道吧。” 刘姝瞧他一眼,不自在地将视线撇开:“什么?” “一个男人总是围着一个女人转,而他们恰巧都未成婚,那个男人图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 “我今早问你,你还记得昨夜我们说过什么,你否定得非常快。而昨日早上,我用同样的话问你,你却语焉不详。如此差异,你知道我看出来什么了么?” 刘姝垂头抿唇,答不出来,手上的斧子却是越握越紧。 风寂寂,树影簌簌,摇颤人心。 男人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将最后一丝迟疑都打消:“第一次,你不记得,第二次,你听不到,第三次,无论如何,我也得在彼此清醒的时候,亲口告诉你。 “我也绝对不能,再给你留装傻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