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
这不难查,右相府早交代长安各处武候留意到,需要时调取即可,就是颇浪费纸。
“可!”
“没有。那日听你所言,我亦觉得榷盐之事难办,想必他们是想要提条件,可一直没等到他来。”
裴宽道:“但他手上有能让圣人猜忌我的物件。”
这句话一出,堂中所有人登时纷纷打了一个寒颤,都知道,右相又要再除一个政敌了。
“薛白很少来丰味楼,只听说他近来读书用功。对了,寒食节,薛、杜两家出城祭扫,奴家向一些仆役打听,他们去了庆叙别院;清明节,薛白修缮了薛家祖坟,去了上柱国杨府,之后住进了虢国夫人府……”
“奴家一定尽力。”
裴宽思虑着,在卷宗上写下判文,最后落了一个“斩”字,招过人,将宗卷上报。
示意身边女使把名单送出去,李林甫又道:“问问王鉷,升他为御史大夫之事,安排得如何了?”
“连这都猜到了?提前布局?”
“可有韩愈的情报?”
“哥奴要动手了。”裴宽强自镇定,述说着今日之事,道:“曹鉴的案子,我绝不能循私。但哥奴把裴敦复带到右相府又是何意?借他之手除我。”
就像预示着裴家这显赫高门的命运。
皎奴听得“哥奴”二字,眼睛一瞪,忘了反驳。
他原是想开导她,委婉地推开她。
对视了几息,李腾空背过身去。
“我把今日颜家妹妹要喝的分好了,剩下的你明日再来拿。”
裴谞脚步匆匆回到家中。
“对了,十四娘呢,找到没有?”
官廨中,裴宽正在凝神看着一份卷宗,目露警惕。
她转身找了个院墙翻了出去,径直到侧门等着。
他是被从京兆府忽然唤回的,一进堂便见裴宽面无血色地坐在那。
她起身,跟着那两个女冠往见客堂方向走去,远远地,果然见十七娘把一张药方递在薛白手里。
……
~~
“那我去抓药。”
“那不妨问问哥奴,如此行事,可为子女考虑过?”
李腾空努力说得很自然,一副老成的医者模样,抓了少许药材称量。
“不算罪证。”裴宽摇了摇头,“我在范阳时麾下有一名爱将,名为史思明,他曾任互市牙郎,凡大掠奚人、契丹降部,妇孺皆经他手出卖,诸将分利,裴敦复亦有一成。”
薛白从马背上取下一大包药材,背着走进玉真观。
这本就是他这个范阳节度使入朝的最大意义,圣人敲打他,逼他妥协,用他拉拢河东。
皎奴大怒,骂道:“我告诉伱,玉真观周围都是右相府的护卫,让阿郎知道你来,活剥你的皮……”
“笑你堂堂薛郎君,这般哼哧哼哧搬药。”
“只怕我担不起这份情谊。”
“嗯?”
“这样。”李腾空想了想,“去给我倒杯水来。”
“是一个罗御史突然登门,邀郎君到相府去了。”
看得出来,十七娘有些开心,拂尘忘了带,双手背在身后,有个捏手指的动作。
梦里,那酷似裴宽的男子几乎要夺舍了他的身体,给他带来巨大的恐惧。
“裴敦复手中,可有阿爷的罪证?”
如此,他再仔细一想,到时自己带头交出隐匿的盐税、逃户的租庸调,鼓励让河东世族做出利益让步,圣人则用自己代李林甫为相,这是最好的结果。
李腾空抿着嘴,摆出悬壶济世的名医态度,眼看薛白要走,忽道:“对了,你写得那《倩女幽魂》,我……看了。”
裴谞踱了几步,喃喃道:“京兆府六曹,以法曹吉温最是权焰炙热,但我前阵子听说吉温是因薛白而被贬,当时只以为薛白是虢国夫人一面首而已,如今看来,哥奴很忌惮他啊……应该说,哥奴非常忌惮杨銛插手税赋,夺了他的相位。”
卷宗内容很简单,一个名叫曹鉴的郎将醉闯民宅、奸淫妇人,且杀了人家一家四口,证据确凿。
“因你们玉真观不让我的两个护卫进来。”
见此情形,裴谞骇得脸色煞白。
“受教了。”
得到的回答是“无虑,勿受挑唆”。
他听儿子分析了榷盐法的利弊,态度再次犹疑起来,遂使人暗中问了东宫一句,“听闻哥奴欲除我?”
“我本就不是大人物,不难使唤。”
薛白见到她的眼睛,似有一瞬间的诧异,其后点头示意,转身出了玉真观。
薛白遂指了指嘴角,道:“擦一下。”
李林甫此时才在百忙之中想起薛白,吩咐道:“召达奚盈盈来见,再到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