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下雨天,寂静的墓园被雨雾笼罩,商渐寒手捧白菊花站定在一座墓碑前。
他清冷的眼眸注视着墓碑上的遗照,久久没回神。
淅沥的雨敲打黑伞,他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屈膝将手里的白菊花放在墓碑前。
活人看不到的空间区域,化作鬼魂的程黎围着眼前的‘陌生男人’飘来飘去,满脸好奇。
她死后,没有人为她立碑建墓,没有墓碑的鬼魂无名无姓,过不了奈何桥,只能在凡间当孤魂野鬼。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帮她立碑?
黑伞微抬,程黎看到他清隽的脸后,脸上的好奇凝滞数秒,转为错愕。
商渐寒骨节分明的手仔细擦去遗像上的水雾,女人鲜妍年轻的容颜逐渐清晰。
如此潮湿的天气,他的喉间却干涩极了:
“……我是该叫你陈老板还是程黎?”
他清冽的嗓音里听不出情绪,像是在叙述一件快被时间遗忘的往事。
程黎听到他这句话时,好似有电流弥漫于她的四肢百骸之间,尘封在记忆角落的箱子忽然打开。
两年前,她阴差阳错把受了重伤的他带回家,本着良心让他在家里住了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后,她急于摆脱他,故意把他的消息透露给他的家人,让人把他接回去。
她都快要忘记这件事了,从没想过两年之久,他圈地为牢,停在了原地。
“我视力复明后,试图调查你的身份,却得知你当初用的是假身份,无论是你以前的客人还是邻居,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程黎沉默,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外婆说,她刚出生没多久亲生父母就不在了,母亲死前把襁褓中的她托付给好朋友抚养。
但她也就在养父母家住了几年,五岁那年被他们送回乡下和外婆一起生活,平时很少联系,一年都见不上一次面。
十八岁之后,他们突然把她和外婆接回海城一起生活,给她立各种规矩条条框框,这不能做那不能做。
他们生怕她顶着程家的颜面在外丢脸,对她严加约束,她只能通过用假身份的形式获取自由。
但即便她努力顺着他们,最后还是被他们赶出了程家,在外独自生活。
当然,这些都少不了她姐姐程时幸背后的推波助澜。
人都喜欢独享偏爱,当她被接回来开始,程时幸就已经开始拉警铃了。
后来外婆被他们凌虐致死,最好的朋友在旅途中选择了自杀,她没了活下去的支撑,死之前拉着程时幸一起死在程家的大火中。
她和程时幸死后,养父母把她的骨灰倒进下水道里,把程时幸的骨灰盒供放在程家祠堂里。
她死后不久,商渐寒突然降尊纡贵和程氏集团合作项目。
程其琛以为搭上了商氏这艘大船以后能在国内横着走,谁知道这是商渐寒给他设的局,让他把全部身家都赔进了项目中。
程氏集团破产后,程其琛带着阮素青找商渐寒要个说法,谁知两人最后被无情丢进深山老林中自生自灭,成为野兽的饭后甜点。
她以为商渐寒只是单纯看他们不顺眼,耍他们玩玩。
现在回想一下,以商渐寒的家世背景,哪瞧得上程家那点三瓜两枣,单纯为她报仇罢了。
商渐寒,“半年前,一位视频博主爆火,我在她早期的作品中,看到你拉着我在南街二巷散步的身影。”
他嘴角噙起苦涩的弧度,“从此我记忆里,你模糊的面孔终于清晰明了。”
“……我想了解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却得知你去世的消息。”
商渐寒轻叹口气停顿许久,再开口时隐隐能听到声线里的沙哑:
“程黎,女,海城本地人,半年前与长姐程时幸同死在家中,年仅25岁——”
“我早逝的未婚妻。”
他语速很慢,仿佛在把有关她的一切再次镌心铭骨。
雨势时而淅沥,时而倾盆,黑伞之下,他的头发和白色衬衣被飘来的雨丝淋湿。
商渐寒直起身,雨水顺着发丝滴落在他泛红的眼尾上,浓睫轻颤,滚过轮廓分明的脸颊。
程黎分不清那滴是雨还是泪,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时,天地扭转,万物褪色——
等视线逐渐清晰,程黎发现自己身处满是氤氲的浴室里。
而眼前冒着热气的浴缸里,裸着上半身的商渐寒泡在里面,肌肉线条精致流畅。
他微颤的浓睫下,是空洞无光的眼睛。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双手正摸着人家的胸肌呢!
程黎吓得立马把双手缩回来,低眸盯着愈加发烫的掌心陷入沉思。
她刚刚不是要给他擦眼泪吗,怎么冲人家胸肌摸去了?
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