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长巷,光阴却在一瞬停滞。
淑姜不知是为了什么停滞,或许是花酒的香甜混着姬发的气息,让她有些晕眩,又或是风太暖,暖得让人不太清醒。
好在光阴不可能真的停滞,淑姜回了下神,抬手推去,第一下没能推开,反是按在了姬发的胸口,那心跳快得很,令淑姜心跳也不觉快了几分。
第二下,淑姜挣了挣身子,对方总算松了手,淑姜抬头,忽觉姬发方才还迷离的眼眸,蓦地明亮起来,似大好春光,照进她心底。
落花隔墙拂来,在空中打着转,淑姜移开视线,追着落花道,“公子,淑姜来洛邑是游学,不是游玩,希望公子明白……”
“我明白,是我自作主张了。”姬发眼眸黯了下去,“对不起……”
“公子别这么说,我在社庙,虽有些麻烦,但还不至于应付不过来,再者,神女大人也到了,谅她们也不敢过份,就请公子不要再担心了。”
听姬发道歉,淑姜莫名乱了方寸,拉拉杂杂解释了一堆,只希望对方不要这般沮丧。
“好,你想好就行,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硬撑,我只是怕……”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姬发抿了嘴,表情又渐恢复严肃。
心上似被荆棘拉了一下,淑姜有些不悦道,“公子是怕另一位神女大人害我吗?”
姬发的视线有些回避,却还是点了下头。
“那公子多虑了。”淑姜口气沉了下来,看来,还是得同姬发说清楚,“这次游学选拔,是涂山神女召集的,另外,淑姜也恳请公子,不要把我当作她。”
姬发神色一震,“阿淑,我从没把你当作她……,我只是……”姬发说着说着,忽而不知该从何说起。
“公子,淑姜的意思,不是说淑姜和她像,而是淑姜的经历,可能让公子一再想起了从前的心结,但也请公子听一听淑姜的想法。”
淑姜说着调整了下呼吸,继续道,“对淑姜而言,无论淑姜遭遇何种祸事,除非是公子引起的,否则,淑姜绝不会对公子有半点怨言,更不会认为公子必须救我。事实上,公子救过我,护过我,这些恩情,淑姜都记在心里,但请公子不要因为过去,便事无巨细地都要帮淑姜出头,公子……,请公子放过自己吧……”
这些话,这些年,在淑姜心底盘了好久,她早就想对姬发说些什么,只是打了几十遍腹稿,总不得要领,直到青姚说出,姬发不该事事替她出头,淑姜才突然明白,她为何一直想躲着姬发。
姬发想管的太多了,姬发对她的关切也太细了,这种多与细,源于愧疚和害怕。
人生在世,谁不希望得到他人的关怀,可这种基于害怕和愧疚的关怀,走到哪里都被盯梢的感觉,实在令淑姜有些吃不消,更何况,还适得其反,反是让乔姒愈加留意到她吧?
先前的彬国之行,便是乔姒有意为难,淑姜真怕回周国后,乔姒又给她备了什么惊喜。
脑子里想了一大堆,都是站得住脚的理由,偏偏敌不过姬发的沉默,等了许久,淑姜终是不安道,“公子,我年纪小,若是说错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说这话时,淑姜心里暗暗鄙视自己,社庙之中,她从未倚小卖小,可姬发的沉默实在令她难受,她能感觉到,那不是生气的沉默,而是一种浸满了伤感的沉默。
“你说得没错。”姬发回了神,“有些事,我确实不该插手,你回社庙吧。”
“嗯。”淑姜抿嘴一笑,行了一礼,“请公子珍重。”
“阿淑。”
只淑姜才起身,手臂又被姬发捉住,见淑姜皱眉,姬发松手苦笑道,“之前,是我管得太宽了,但我也不希望,真有大事或者危险时,你不告诉我,自己一个人扛着。”
谁会一个人扛着啊,淑姜心道,也就是你自己这样,才会以为别人都如此吧。
腹诽归腹诽,眼前之人恳切的样子,多少令淑姜有些感动,“公子放心,我们都是周人,我总要顾及周国,顾及大公子的。”
姬发欲言又止,终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公子去喝酒吧……,淑姜告退。”淑姜说罢慢慢转身,这一次身后之人没再阻拦,淑姜快步出巷后,长出一口气。
姬发这边是说清楚了,社庙里面那群小巫只怕是说不清了吧?
再度步入水云院,淑姜只见月妫正同众小巫在外院聊天,一眼扫去,不见铃嬴。
显然,这群小巫如今是以月妫为中心。
见淑姜进来,众小巫话语停顿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淑姜挂着脸,眼观鼻,鼻观心地从廊上走过。
月妫身边的蔡小巫终是按捺不住,喊住了她,“哎!淑姜小巫,你回来啦?”蔡小巫故意把“回来”两字咬得很重。
淑姜知是躲不过,停下脚步,转身道,“是,蔡小巫,我回来了,请问有事吗?”
“淑姜小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