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满唇边起了残忍的微笑,“为奴为妖再为神女,昆吾止费尽心机,得着了身子,却得不着人,有趣,当真有趣。”
淑姜背脊发冷,“若昆吾止察觉,他会不会……”
“他不会下手的,他对燕山神女或许是有几分真心,但也是为了他自己,有了燕山神女,他便可宣称自己得了白鹿王兽魂,更可称自己在玉液泉中获得了力量,不再是寺人,于他而言,这个燕山神女,必须是燕山神女。”
淑姜默然,偷眼去看姬发,姬发的表情亦是五味陈杂,妄念与妄念的纠缠,最是令人唏嘘。
只还有一些事,尚不能解释。
燕山神女为何留下这具躯壳?她知不知道夕墨的惨死?作为神女,她应该多少是有感知的,又或许,在朱墨出生时,她就预见了这个孩子命途多舛,留下这具躯壳或许是为她留下一个可能,摆脱这生生死死堕在妄念不得超生的可能。
真实的答案已无从知晓,只这一次,应该是朱墨最后的机会,她能不能借此看清昆吾止,斩断宿命纠葛?
占卜祭祀在三天后进行,采取的还是淑姜最为熟悉的周易。
这一次,众人到没意见,因为周易不仅简便,也不用血祭,故而早早就在草原流传开了。
而且,为打消众人疑虑,占卜中的爻变分棋,将由大狐最德高望重的十八人依次进行,其中狐满、狐不义自不用说,其余的皆为诸部小酋,和年迈的长老们,包括了主持占卜的白狐喀目,唯是淑姜避嫌没有参与,只负责占解。
姬发也刻意躲开没在场,颠老作为术师,则协助着白狐喀目记录卜算。
依次举行完十八次分棋,众人在晴日下,屏息凝神地等待着结果。
“卦象为火山旅,动爻九三。”白狐喀目在燃燃祭火后高声宣布了结果。
随即,狐丁一从颠老手上接过竹简,捧给刚才分棋的人传阅。
西落小酋自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竹简传到手上,他看都没看直接递给了旁边的小酋,并嚷嚷道,“白狐喀目,你就直接说什么意思吧,这我们也看不懂。”
白狐喀目没理会他,见众人不再往下传,扫视全场道,“诸位对卜算过程若无异议,我便请青鸟喀目来占解了。”
“白狐喀目,为何你不占解?”西落小酋提出了反对。
狐丁一气道,“卜和占,从来都是分两个人的,要不,西落小酋你来占解?”
众人立时哄笑起来,西落小酋讨了个没趣,不再说话,他对淑姜已不似从前那般抵触,但每次好像不出来怼一怼,总觉得哪里不得劲。
“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哄笑声中,淑姜念起了《鸨羽》中最为凄婉的一段,人群一下安静了,众人脸上浮起各色表情,有不解,有哀愁,有愤怒,将这些表情一一看在眼里,淑姜缓缓道,“其实,这鬼火沼泽的名字,早就有了,昔日唐侯无道,似黄昏入夜,光明没地,自成地火明夷晦暗之象,然则地火不熄,人心不止,大家逃往草原,建立新的家园,为此翻山越岭,跋涉千里,正应了今日诸位所卜出的旅卦。”
“火山旅,我们没有放弃,所以去了高山草原!”狐不义的话骄傲响起,脆脆的童音,老沉的语调,带着一种奇特的魅力,令在场之人纷纷点头起来。
淑姜回头看了眼,只见狐满立在狐不义身后,虽无言,却是最好的支持。
淑姜向着这位孩童大酋行礼道,“大酋说的没错,活着的人没有放弃,死去的人其实也没有放弃,化作无尽地火,不让侵略者踏入,如今恩怨已尽,动爻应在九三,变卦正是火地晋。”
“火地晋?什么意思?”
“是不是说新地方叫晋?”
“这名字有点好听哎。”
“地名不是儿戏,不能只是好听。”
底下人纷纷议论起来,直到场上响起一声长嗷,白狐兽魂隐隐而现,众人才重新安静下来。
淑姜继续道,“前几日,相信有不少人去了云舟山,见识过了鬼火沼泽的天雷地火,而旅卦的动爻九三,凶中带吉,意味着众人要齐心开垦,应对许多从前没遇到的事,才能重现这片大地往昔的丰饶富庶,应了这火地晋卦的旭日朝升之象。”
这下,在场众人皆没了声音,大家都是在草原放羊惯的,开挖河道,清除淤泥,重新耕种,这不就等同于去当农民?
“难道大家还想着回彬国?宁愿在风雪中冻死?”见众人颓丧,狐不义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