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轻轻碰了碰淑姜,淑姜回头,勉强笑了笑,“让方夫人担心了。”
“邑主,别想太多了,妲己姑娘身边好歹有小巫,再者,谁都知道妲己姑娘是你的人,谁敢伤她,那就是和邑主,和伯邑考大人,和西伯侯过不去。”
淑姜苦笑道,“我哪有这么大面子,对那些人而言,先斩后奏的事还少吗?不过眼下妲己应该并无性命之忧,我只是担心,会把苏司寇也卷进去。”
“邑主这话就见外了,苏忿要不是苏国的,邑主这话还说得通,可他是苏国公子,苏国出事,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的,趁着眼下还没大事发生,他早点去了才好。”方庐说着叹了口气,“真是被我爹说中了,苏国有好事轮不到他,有坏事就一定挨得着他。”
“方夫人也别太担心了,或许只是虚惊一场,方才长林司徒也派人传讯,说是社庙已派出灵信使追查,想来这两日就会有消息。”
“行,那我们就都不要担心了,吃肉去。”
别说,闳夭的手艺真是一绝,淑姜本来没什么胃口,一块兔肉下肚,人顿时精神了起来。
之后,又是魂不守舍地等了几天,整个牧邑在潇潇秋雨中迎来了殷受的王军。
三路王军浩浩荡荡,再加上增派到牧邑的三千王军,军容齐整,如一面精铜浇筑的旌旗,在大地上铺展开来,在风雨中不动如山。
仪式默默进行着,战争为凶事,即便大获全胜,也需按丧事处理,只是人群中不见苏忿,淑姜暗感大事不妙,一旁的方庐更是魂不守舍。
这两日,也不知怎么回事,无论是苏国,还是大商邑,半点消息都没有,她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妲己没事,寄在行气铭上的气息很是安稳,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淑姜甚至能感觉到那气息透着一丝得意。
阴谋大事分明就在眼前,却被层层雨帘遮掩,怎么也揭不开那最后一层。
尤其殷受还一脸云淡风轻的,仿佛只是带了一小队人马出去狩猎而已。
就在淑姜性子快磨光时,仪式终于结束,她正盘算着怎么问话,忽听殷受道,“这些时日,邑主着实幸苦了,牧邑巡查,有郝子陪孤就够了,邑主……还是回家看看吧。”
“谢大王隆恩,唯大王命!”
殷受话中暗示再明显不过,淑姜也早已心急如焚,自不推辞,同方庐一起淋雨赶回府邸。
才到门口,淑姜便觉气氛不对,几名侍从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淑姜疾步入内,只见院中跪着一名美丽而陌生的少女。
淑姜千想万想,甚至想了不少可怕的画面,却独独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情景。
少女面无血色,乌发贴身,浑身浸润着雨水,若非睫毛上挂着晶莹的雨珠,险些让人误以为是一尊玉雕。
对视刹那,少女脸上水痕流动,让人分不清是雨是泪,“邑主……是牧邑邑主吗?”
少女长得端庄大气,声音却充满了胆怯不安,听着叫人不忍。
檐廊下,则是好整无暇,双臂相环的妲己,淑姜看了眼妲己以及在妲己身后垂头的阿东,心中并无重逢的喜悦,她隐隐猜出了少女的身份,上前扶起那少女道,“我是牧邑邑主,有事起来说,这么淋下去,会病着的。”
少女忽而哽咽,连连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方庐也在边上帮着扶,并忍不住打量了好几眼,她暗暗心惊这少女眉宇间,竟与苏忿有三四分像。
因是跪久了,少女几乎难以起身,略一挣扎就要摔下去,好不容易被淑姜和方庐扶到檐廊下,少女只是抖动双肩不住啜泣,偏生妲己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如今到是知道装可怜了。”
“妲己。”淑姜轻斥道,“你且下去,我一会儿有话问你。”
妲己耸耸肩,没挪动脚步,依旧叉着双手,看好戏道,“苏嬉,我姐姐人好,你就尽管骗她吧,没准她就送你去薄姑了。”
苏嬉?
这名少女竟是苏国女公子,苏侯幺女,公子胜未婚妻苏嬉?
听了妲己的话,苏嬉似被触动伤心事,泪水愈发汹涌,身子也摇摇欲坠,几欲昏厥。
淑姜也不理会妲己,只同方庐道,“先把人带进去再说。”
方庐点头,默契地同淑姜左右架住苏嬉,才没几步,苏嬉就彻底晕了过去,淑姜干脆背起苏嬉,进屋安置。
一阵忙碌,也没人理会妲己,妲己似特别无聊,在屋外探头探脑地张望着,良久,才等到淑姜换了衣服出来,将她领到另一间屋子坐下道,“妲己,这究竟怎么回事?”
妲己却抬着下巴,颇有几分挑衅道,“我说了,姐姐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