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做贼(2 / 2)

是少师顾逸,钧天玉衡。

那面蒙白巾的少女刺者“荆轲”,此刻已了无影踪,应是被少师顾逸自空中截击,不得不落地逃窜。

应立刻通知各城防巡守,发动各处搜捕。

司空照出身自南朝五代军门,对来处阙然,身世神秘的顾逸既无好感亦无交情。但此刻他救了她一命,军人重恩义,这交情总不能无视。

司空照拱手道:“多谢少师援手之德。“

又道:“宫中有刺客混入,末将须立刻调集人马搜捕,不能耽搁,望少师见谅!”

想起来又问:“那刺客如此凶悍,不知少师是否有令其负伤?”

对方招招索命,这样的对招之下,想留手亦不可能。司空照关心的是,如顾逸令其负伤,那刺客必然逃窜不远,且会留血迹。如此可以大幅度减少搜查范围。

她一边说着,便一边环目扫视这一带的楼阁宫阙。

顾逸轻轻咳嗽一声,转过身来。

一照面之下,司空照登时怔了。

她鼻子颇灵,立刻便闻到了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道。

顾逸的黑衣之上,右肋之下,有鲜血不断涌出。而此刻他正以一手按住,不使其失血过多。

少师顾逸,居然负伤了。

想到如果不是他负伤,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强攻疾刺之下,死的便该是她了,司空照心中平添歉疚,向前一步道:“少师大人!”

顾逸举手止住,平静地道:“本人不才,让她走了。”

司空照歉然道:“请少师速回金陵台养伤,末将立刻奏禀皇上请太医来诊治。”

顾逸平静如水地道:“小伤而已,不妨碍上将军公务了。”转身便径自离开。

这几句话的功夫,她应当找地方躲好了吧?

司空照目送顾逸远去,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其实最先发现的并不是阿秋,而是顾逸少师。

她在宫墙下巡城,忽然听见上方有衣袂破空声,便知有高人夜行,大为警惕,随即飞身而上,欲一探究竟,却见前方顾逸的黑衣一闪即逝。

然后,便远远地看到了那白衣少女潜行的蛛丝马迹,她断定顾逸是在跟踪那少女,而那少女行径亦颇为可疑,于是才去她前方伏击,一照面便认出是兰陵刺者。

她与“荆轲”对斗,顾逸当时应在左近,至于为何不与她联手对敌,多半是为了顾及她这个羽林大统领的面子吧。

顾逸少师向不僭越界限分毫,人所共知。

司空照晃晃被打得头晕眼花的脑袋,跃落城墙,决定自去领军进行地面的巡查搜捕。

阿秋隐身在一处宫墙的大门之后,眼睁睁地看着一队巡查军自眼皮底下走过。

各处巡视的士兵小队多为十人一组,前后二排并行,且巡视次数明显增多了。

司空照必然已发动了全皇宫范围内的搜捕。

宫墙之上已然露出一线鱼肚白。

天色将亮,这般紧密的防守监视之下,到尚书省去找公仪休已经变得不可能。

阿秋心中此刻满满是从未有过的,沮丧和失败之感。

折腾了一夜,白打了那么大一架,既无法见到师兄,更无法救孙内人,此刻还落得全宫搜捕的结果。

而且还刺了顾逸一刀。

那时她收不住手,也已无法收手。长虹一击,是刺者用尽全副志意的决绝一掷,是一去不回,落子无悔,不死不伤无法收手之局。

顾逸以己身受伤换回司空照一命,想必是值得的。

其实,就算杀了司空照,她的任务也是失败了。

毕竟,她的目的是要救人,而不是杀人。

她内心有从未有过的疲倦感。

从前那些任务,简单得多了。只要割下人头,就算圆满完成。

而现在,她进退维谷,杀或不杀都是输。

又有一队羽林巡防接近她所在的位置,是要穿越宫门,往前方而去。

阿秋静静地隐于朱红大门的暗影之后,预备等最后一个士兵过时,将其无声无息击晕截留,然后换上对方衣甲,好混入内宫返回棠梨苑去。

至少今夜她不敢再高来高去了,只能走地面。

七,八,九。

阿秋在心里默默数着过去的军士。

十。

这是最后一个了。那军士似乎是被刚叫起来加急值班的,手里提着枪,还以另一手去捂嘴打着呵欠。

阿秋衣袖已动,准备出手拿人。

可就在她身形欲动未动之际,忽感身后有异样。

她心头一紧,右臂才动,已被人臂力如铁地一把锁住。

她一觉手上被制,立时起腿向后飞踢。

对方速度比她更快,已然指如电袭,飞点了她膝间数处穴位。